……”
劉鎮開口了:“老夫以為……”
楊可世急紅了眼:“劉大人,你科舉出身,現在又有了剿匪功勞,自然會慢慢升到五品,這五品官對你不稀罕,可是我們武將百戰求生,不見得到老升上五品。五品啊,穿朱紫衣的,俺打了一輩子仗,還是綠袍官。”
時穿可是一聲:“照這麼說,我也是科舉出來的,似乎也沒發言權——但我料方臘不會堅守清溪縣城。”
楊可世斜眼看著時穿,問:“時大人,方臘不守杭州,是因為杭州被他焚燒的城牆殘缺,無法堅守。這清溪縣城可是被方臘內應拿下的,城池完好,方臘建立偽朝的時候,剛開始可是定清溪為國都,他怎能連國都都不守?”
時穿鄙夷的笑了:“因為他是一個得過且過的無膽鼠輩——坐擁百萬大軍卻不知道渡河北上,部下方七佛剛嘗敗仗立刻倉惶逃遁,一路拋棄那些教徒信眾,就想著多活幾天、多享受幾天,不停丟擲教友最替罪羊掩護自己,簡直就一個‘死教友不死貧道’的自私鬼。
一個這樣性格的人,見到韓世忠出現在城下,哪怕來的只是韓世忠孤身一人,他今晚都睡不著覺,沒準他會膛在美人堆裡翻來覆去,擔心韓世忠後面還有援兵過來,擔心被官軍咬住後逃不了,擔心明天天亮一睜眼,發覺清溪城被官軍包圍——我猜他今晚就要連夜逃出清溪城。
若真如此的話,即使我們現在趕過去,因山路四通八達,沒準我們與方臘擦肩而過卻不知……與其冒險去清溪,不如直搗方臘老巢,拿下他的聖地,方臘就是喪家之犬,那時候我們再回軍搜山,各憑本事各憑運氣,捉拿方臘?“
時穿這番話讓楊可世冷靜下來,他仔細一琢磨,還真是那回事,自方臘叛亂一來,這個邪教頭領處處表現得像一位膽小鬼,摩尼教所有出名的大仗,基本上都是方七佛打的,方七佛衣食,摩尼教立刻顯露出土崩瓦解狀態……
“聽你的……先取幫源洞,拿下阿彌陀佛教聖地,那群叛匪恐怕已無心再戰,到時候,一名小吏也能拿下方臘!”劉鎮最終拍板。
九月,劉鎮領時穿、楊可世、楊惟忠等將破幫源洞。當日,方臘果如時穿所料,連夜逃離了清溪城,韓世忠不費一兵一組進佔清溪之後,立刻大搜群山——歷史在此處倒沒有改變,等時穿從幫源洞回軍,韓世忠已經擒獲方臘以及偽朝丞相方肥、方臘妻邵氏,偽朝太子方傑、二太子方豪……
此時,由於訊息傳遞滯後,東京汴梁城還不知道戰局急轉而下,樞密院特地增派劉光世、張思正、姚平仲等數路精銳人馬,南下鎮壓方臘,這兩人剛剛受命度過長江,一聲巨響,方臘被捉了。
比劉光世、姚平仲等人更鬱悶的是東路軍王稟,這是他率領東路軍殺入台州,正與台州摩尼教壇主呂帥囊打得不可開交。原本王稟見到方臘聲勢浩大,想著反正西路軍已被童貫閒置,自己在臺州撈夠好處後,再回戰方臘,沒想到他還沒跟呂帥囊接觸上,戰爭結束了,整個戰場上,成建制的摩尼教徒只剩下他當面的呂帥囊了。
幫源洞的毀滅與方臘被捉的具體詳情,依舊跟真實歷史上一樣,參與者都含糊其辭——大家都撈的手軟腳軟,只顧悶聲發大財了,誰會把真相說出來?
同樣,與真實的歷史一樣,西路軍大開殺戒——戰後,西路軍報斬首五十萬(最後核准十五萬)。從大鄣山至幫源洞共計百餘里,官軍殺紅了眼,見成年人就砍殺,因為可以按首級領賞所以梓桐、幫源一帶,阿彌陀佛教徒與其家屬幾乎被殺盡。而整個睦州在崇寧年間人口是四十餘萬。
海州兵未曾參與大屠殺,相反,時穿竭力約束海州兵參與戰後清算,但後至的楊可世卻因為戰功過少,未曾捉住方臘,從而殺紅了眼——真實的歷史上,殺人最兇悍,“立功”最多的是陝西青年將領姚平仲和劉光世。這兩傢伙,一個偷襲金營失敗導致形勢逆轉;一個見了遼軍像兔子一樣地跑,而後者是與岳飛韓世忠齊名的“中興四將”。
宣和元年就在這一片血腥殺戮中降下帷幕,身在海州的黃娥對時穿秋後的行動幾乎一無所知,原本她與時穿每十日都有一次書信來往,然後,自八月環娘抵達太平鎮後,時穿的訊息中斷了,她只在朝廷邸報上見了幾欄語焉不詳的報道。
正月初二,黃娥攜帶未嫁的姐妹沭陽當作回孃家,黃爸帶著繼母王氏出迎,相互行禮過後彼此在客廳落座,黃爸詢問:“賢婿該回來了吧?我聽說海州兵不久前撤回來一批?”
黃娥端起茶碗,對父親彬彬有禮的說:“前一批撤回來的人帶信說,他們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