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可能是這群不知來歷的密州大將有事瞞著他,不方便讓他跟隨。
想到這兒,羅望京一拱手,準備行禮告辭,沒想到他的手剛一伸出,一位密州大將笑眯眯抓住他的手直誇獎:“到底是進士,好有顏色,來來來,摁個手印。”
另一位大將拿過一張白紙,不客氣的上前抓住羅望京的右手,剩下一位大將閃電般用墨汁塗黑了羅望京的手掌,而後摁住羅望京右手的大將,把羅望京的手向白紙上一拍,興奮的舉著拓了手印的白紙看了看,滿意的歡呼:“這才算完了,兄弟們,出發領錢去。”
三位大將不再理睬羅望京,向著崔莊的大道狂奔而去,留下一路煙塵。
羅望京無奈的舉著墨汁塗黑的右手,望著護送人員奔向遠方。許久,他放下懸著的右手,摸索一下身上,只袖底只摸出三枚銅板。他輕輕的嘆著氣,選了其中一枚比較殘舊的銅板,向路邊的茶寮掌櫃發問:“掌櫃的,茶水一壺多少錢?”
茶寮的掌櫃伸出一個巴掌,臉上帶著討好相:“客官,一壺五文錢。”
羅望京跳了起來:“殺人耶,掌櫃的,有你這麼喊價的嗎?我也是海州本地人士,去年我上京趕考的時候,這茶水一壺不過一文錢,如今你竟敢喊價五文,欺我是路岐人?”
掌櫃的露齒一笑:“客官原來是去年上京趕考的舉人老爺啊?”
羅望京認真地糾正說:“進士老爺——我如今已經是進士了。”
茶寮掌櫃仔細的看了一下羅望京,問:“莫非你就是羅望京羅進士?”
羅望京得意洋洋:“原來你也認識我?”
茶寮掌櫃呲開牙,鄙夷的說:“海州去年只有三位進士,除了那位疲賴鬼羅望京,如今其他人都已經做官了,聽說疲賴鬼羅進士花光了媳婦的嫁妝,被人扣在徐州。還是媳婦舍下臉面,去求了崔莊時總教頭,讓時大將派人去贖回,莫非你就是那位被媳婦贖出來的羅進士?……來得好,承惠一壺茶五十文錢,羅進士,掏錢吧。”
掌櫃最後幾句話是扯著嗓子喊出來的,茶舍裡的人聽到了,紛紛用鄙視的目光看著羅望京,其中一位客人還在說:“昔日范仲淹也甚家貧,他在發達後,記述自己童年的經歷,說是一碗粥凍硬了,劃成三份,早晨吃一份,中午吃一份,另一份如果不覺得餓,還要分給兄弟姐妹。
那范仲淹範相公,當年可比羅進士要貧困的多,人發達之後,還能喊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羅進士才有了地位,便開始騙拿媳婦的嫁妝胡亂花用,真個是——侮辱斯文、斯文敗類……哈哈,羅進士,別望著我瞪眼,這話不是我說的,是燕王趙師俠與舒王王宜之,昨日在王相公府上說的。“
茶寮掌櫃剛才的話充滿輕蔑,一個路邊茶寮的老闆敢如此蔑視進士老爺,羅望京頓時怒了,正在搜刮肚腸,擺出一副文曲星的威嚴姿態,準備喝斥這位凡俗之人……但隨之而來的吐沫星子,令他頓時驚慌失措——什麼,舒王燕王,我怎麼惹著他們了?
大宋朝被譽為“疊屋架床”的官僚體制,一個官頭上或者有爵、有職官(職稱)、祿官(拿薪水的級別)、差遣(具體幹什麼事的官銜)等等,所以一個王爺不算什麼,如果他頭上沒有一個祿官(比如趙師俠),連拿薪水的地方都沒有,如王宜之,也不過因為有一個九品閒職,才拿一份九品官薪水。
在這個時代,宰相也算不了什麼,一品宰相退下來,做五品知州差遣的大有人在。而即使身為一品知州,照樣要聽從“路”一級的官員調動——沒準還要聽他們喝斥!
所以羅望京面對王爺並沒有膽怯心理……可是,兩位王爺一起吐槽,瞄準了自己,他們所說的,正是自己心中最忌諱觸控的那部分,羅望京頓時感到無地自容,他慌慌張張的離開了茶舍,躲進路邊的人從中,順著人流向海州城方向,踉踉蹌蹌邁動著腳步。
這段日子的遭遇像流水般淌過羅望京的眼前,他困在徐州時,曾幾次給海州送信,但都像石沉大海一樣毫無迴音。時間久了,羅望京心中不免產生了怨恨以及各種各樣的猜忌,他先是懷疑褚素珍不願拿出錢來,後來也懷疑混賬兄弟想霸佔自家(妻子的)錢財,所以藏下書信不曾通知褚素珍——但他從來沒有懷疑自己的母親。
正在困苦無依的時候,突然間三位密州大將找上門來,說是褚素珍繞開婆婆的監控,變賣嫁妝,轉託時穿出手,拯救自己的夫君。而時穿身處嫌疑之地,自己不好親自來,所以才讓徒弟凌飛僱用密州大將,來完成這項工作。
這些彎彎繞的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