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我們本隊走,本官帶領中軍親自護送你們。”
解差們的催促聲傳來,時穿召喚僕人拿來了十杆搶,這槍桿細細的,但槍頭很尖銳,槍頭尾部都帶一個套筒,一個金屬鉤。時穿將兩杆槍拼接在一起,成了一個四米多長的加長槍,槍頭綁上一個三角形的紅旗,讓六名僕人人人手持一杆旗,而後吩咐:“拿著,這東西相當於柺棍,你們一路拄著走,隊伍不要走散了,一定要跟著紅旗,萬一落後,就向紅旗所在部位趕路。”
家丁們接過了時穿遞上的拼接槍,此時,時穿帶來的兩輛驢車,有一輛驢車上的貨物已經分發完畢,另一輛驢車則堆放十二支方形的拉桿旅行箱,印度管家指揮黑人小童晃著鞭子,催動驢車,曹熙跟過來望著驢車感慨:“沒經驗啊沒經驗,你過去從沒有長途旅行過,是吧?”
時穿禁不住反問:“有什麼不對嗎?”
曹熙嘆著氣,語重心長:“承信郎,跟上官說話要口稱大人,稱呼自己要句句本官,你是傻子,海州城都知道,本官原諒你,但出了海州城,你可不能這樣,小心外面的官員給你難堪。”
時穿咧了咧嘴:“我說的是驢子。”
曹熙氣的仰倒,黃煜趕忙過來解釋:“大郎,指揮使大人也是一片好心,你不知道吧,水土不服這毛病,不僅人容易患上,騾馬也容易患上,本地的騾馬出城百十里倒是不用怕,再長遠一點的路程,一時疏忽,騾馬就容易拉稀,飲食紊亂,所以長途旅行,沒有人趕著自家的騾馬行進的,這太耗費精力,也用不起啊。”
時穿點了點頭,恍然:“原來是這樣,那麼這問題怎麼解決的呢?”
黃煜一指前幾隊出發的舉人,提醒時穿注意那些趕騾車的人:“瞧見沒,咱大宋那麼多騾馬店,就是為著出行方便設定的,你可以先在本城僱用車伕與騾馬,如果你自己有車子,那隻僱牲口就行了,趕車的人會牽著牲口與你隨行,出了本縣縣境你再到下一個縣僱用騾夫,如此一段接一段,就能將你一直送到汴梁城。”
時穿想了想:“可惜已經這樣了,走吧,等到了本縣邊境,如果能夠僱上馱馬,那我就打發自家的馬回去……”
輪到時穿這一隊人上路了,此時,大多數送行的人已轉身向家裡走,唯有遠處的城牆上,一些不適合出頭露面的送行者,依舊站在城牆上眺望下面的隊伍,依依惜別。在那西門城牆上、魁星廟旁,一位戴著帷帽的女子靠在女牆邊,看著下面的舉人佇列,低聲輕吟:“梅萼知春,見南枝向暖,一朵初芳。冰清玉麗,自然賦得幽香。煙庭水榭,更無花、爭染春光。休謾說、桃夭杏冶,年年蝶鬧蜂忙。
立馬佇、凝情久,念茲人此別,鱗羽茫茫。臨岐記伊,尚帶宿酒殘妝。雲疏雨闊,怎知人千里。“
當詩句尾音渺渺的時候,禁軍指揮使曹熙一聲吆喝,催促隊伍進發,時穿拍馬走到曹熙身邊,曹熙看了看時穿胯下的馬,抬眼望望一眼望不到頭的舉人隊伍,感慨:“真是壯觀啊。”
時穿咧嘴一笑,一邊催馬行路一邊搭腔說:“大人,我聽說你五年前來海州駐防,難道上一屆海州科考你未曾經歷過,聽人說,本屆科考參加人數比上一屆還少,應該……”
曹熙耐心勸慰:“不能說‘我’,承信郎,要說‘本官’。”
時穿眨巴眨巴眼,很無辜的問:“我聽說神宗皇帝跟王安石說話的時候也自稱‘我’,曹皇后劉皇后跟范仲淹,文彥博說話的時候,也自稱‘我’,沒聽說還有什麼禁忌啊。”
“算了算了,我跟你說不清楚……”曹熙很無力的放棄。
時穿繼續用無辜的神態詢問:“大人,你還沒有回答本官的問題呢?”
曹熙臉色都綠了:“承信郎,你這可不是詢問上官的口氣。”
時穿掰著手指頭,很天真的回答:“我剛才那句問話中,‘大人’這個詞有了,‘本官’這詞也有了——沒問題啊?”
曹熙忍了忍:“罷了,我跟一個傻子計較什麼,我跟你說,這舉貢起解啊,國朝初年的時候,基本上每屆考生都一個不落,跟隨解差一塊上京,那時候四方戰亂,再加上五代以來武人干政,讀書種子少得可憐——你知道皇宋第一屆科舉錄取了多少人馬,哈哈……
再後來,隨著四方平靖,陛下與讀書人共治天下,參加科舉的人逐漸多了起來,許多舉人覺得隨著大隊人馬一起走不方便,他們或者嫌官方驛站接待能力不足,總是拿不出足夠的熱湯水,或者以為自己特殊、優秀,不願跟凡夫俗子混在一起。
故而,他們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