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溼潤,茶煙輕揚。
重溫舊夢,故人已去。
既然他可以使用武功,前前後後的事聯絡起來,一切明瞭。
他失去武功的時候,眼睛會變回黑色。既然武功一直都在,精神恢復,也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
關於那支笛曲的謠言,不用說,自然是重蓮令人放出來的。
這些護法,確實是故意說給我聽的。逼我走,大概是因為重蓮不肯在我面前出手。
硨磲的出賣也都在他預料之中。他如此冷靜,包括面對天山的埋伏,都毫無動容,那是因為他一直成竹在握。
被人賣了,自然就會有人找上門來,他一個個捕捉,一個個消滅。放了長線,釣回大魚。到頭他可以說,自己不過順水推舟。
大年三十夜,長安。
重蓮依舊住在這裡,再沒有人出來打擾。
我坐在床上,捂著腹部。聽見窗外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頓然覺得世界熱鬧了很多。窗上糊著大紅的紙張,重蓮親筆題的福字字長飄逸,襯著院外的雪光星光。
不一會,有小廝進來通知重蓮回來,問我要不要出去吃團年飯。我還沒回話,重蓮便穿著大氅進來。他鼻尖還微微發紅,立刻就坐到我身邊,想握我的手又收回,自己戳了幾下:
“剛我給雪芝買了很多小花炮,你要一起出來玩麼?”
“雪芝那丫頭拿了花炮還得了?”我立刻跳下床,拉著重蓮出去。
這一年雪確實下得蠻大,連著飄了好幾天,地面上堆積的起碼有一尺高。
天空是一片漆黑曠遠,鵝毛雪團團落下。一仰頭,冰晶落在臉上,轉瞬化去。
雪芝和司徒雪天在院子裡打雪仗。我驚奇地發現,雪天那小子竟給雪芝追得團團轉。沒多久,雪芝居然直接拿著花炮在手裡點燃,扔到雪天身上。
“重雪芝,你趕快給你老子住手!”我往前跑幾步,腳陷入雪地。重蓮拉住我的胳膊,另取了一件大氅披在我身上。我回頭笑笑,拍拍他的胳膊:“謝啦。”然後也替他把大氅繫好,又微微靠近一些,吻他的唇。
重蓮眨眨眼,用食指擦了擦嘴唇,垂頭回吻過來。
結果沒親多久,後腦上一陣嗡鳴,雪芝使了內力的雪球就這麼砸到老爹頭上:
“有人在這裡,凰兒!害不害臊!”
雪水化進衣裳,人幾乎暈過去。重蓮立刻幫我把雪渣子抖出來。我回頭咆哮:
“是你爹爹在親我,你有沒有看到?你要再長大點力氣再大點,就謀殺親爹了知不知道?!”
“別以為我沒看到!明明就是你先的!”又一個雪球飛來。
我蹲下,躲開。
雪球直擊重蓮。重蓮伸掌迎之,手腕一轉,雪球原封不動繞著轉一圈。他將雪球再次扔出,手未溼。
雪芝跳起來接,很準,但雪球擊得粉碎。
我跳上臺階,和重蓮抱成一團。這一會連雪天都看不過去,扔雪球砸我們。我又躲,重蓮又還回去。我跳上臺階,看到地上兩個深深的腳印,搖搖腦袋:
“蓮宮主,何時用膳?”
“現在。林公子意下如何?”
“甚妙。甚妙。”
我剛轉身走掉,重蓮便拉住我的胳膊:
“請問林公子,處罰何時結束?”
“林某愚昧,望宮主指教。”
重蓮把我往他身上拽了拽:“在下孤棲已久,望公子以水洗血,打道回府。”
“不好。”
“凰兒。”
“不好。”
“凰兒。”
我下一個不字還沒說出口,他已經一口咬在我的耳朵上。我中電一般,精神抖擻地打兩個哆嗦。
“凰兒,今天晚上搬回我房裡。”
我又開始頭昏眼花,搖搖晃晃:
“好……”
有雪芝在,團年飯吃得必然遭殃。米飯蔬菜肉片滿天飛,這孩子興奮過度起來,連重蓮的話也不聽。重蓮寵她寵得要命,對她做的造孽事都是睜一直眼閉一隻眼。這丫頭得到老爹縱容,更加放肆,直接騎到我腦袋上了。
半晌我才抽出力氣道:
“我應該先去把紫丫頭接回來的。”
重蓮專心致志地給我剝蝦:“海棠她們已經去接了,估計沒幾天就會回來。”
光溜溜白嫩嫩的蝦仁堆積如山,我大口大口吃得不亦樂乎。宇文和溫孤兩個長老,還有司徒雪天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