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所預想,那她就是紅裳觀的觀主。
六扇門以豔門為首,豔門的首領不知長成個什麼人間禍害的樣子。
我心中亂跳,無比期待。
待她轉過頭,我卻徹底坍塌——這年頭,怎麼誰都愛蒙面紗呢?
“重蓮,是麼。”她的聲音輕軟有如泉水,“你已經簽下了契約,最短工作時限是一年。因為現在豔門庭院不夠,你又不大適合別的門,我把你安排跟別人住可好?”
“嗯。”
“跟你住的男子叫做冰語,是剛從柔門轉過來的,性格很好,應該不難相處。”
“嗯。”
她又零零散散交代了一些事物,我一一聽了,點頭。
“哦,對了。我是花滿樓的主老鴇之一,你叫我尊主就好。”
“嗯,好。”
跟著尚秋去我的房間。尚秋道:“方才尊主說的話,你聽清楚了?”
“對。”
“她說了什麼?”
“她說跟我住的人叫冰語。”
“然後呢?”
“然後,嗯……”
尚秋看著我。我嗯了半天,道:“她說得很對。”
“我真不明白,為何你要來花滿樓工作?”尚秋嘆息道,“正兒八經的男人來這裡工作,一般不是瘋了就是變成斷袖了。”
“斷袖就不正經了?”
“這裡大部分斷袖性格都很媚氣的。”
“你怎麼知道人家不媚氣?姐姐。”我眨眨眼睛,已經決定留在這裡,查查這花滿樓的來頭。
“你要媚氣,怎麼會在尊主說話的時候無法集中精神,眼睛還一直往尊主身上瞟,嘴上還掛著那麼微妙的笑?”
我一愣,又笑道:“姐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要把人家說得像個淫魔一樣嘛。”
“不用擔心,所有男人看到美女都是這樣,光看錶情就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只是有的人會隱瞞,有的人不會。如果一個漂亮女人說話,他能聽進去五句,那他很可能就是斷袖了。”
我沉默。
真是沒有說服力的話啊。
剛走到房間門口,我就聽到有年輕男子的聲音。輕輕的,飄飄的,柔柔的:
“落花無限雪,殘鬢幾多絲。
莫說傷心事,春翁易酒悲。”
末了,還加上一句:“唉,郎君,你何時歸來。”
我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打著哆嗦進去。
臨窗而坐,背對我們,翹著蘭花指的男人,大概就是那個冰語。這男人瘦得可怕,簡直就是皮包骨。然,一轉過頭,我愕然發現他有一張還算好看的臉。
在這美人薈萃的花滿樓中,遇到美人不是什麼奇事。
只是這人我見過。
火中重蓮,武中杜炎。
尚秋衝過去,看看他面前滿滿的飯碗:“冰語弟弟,你要是再不吃飯,又要回柔門了。”
“可是,吃不下。”杜炎搖搖頭,“姐姐你放心好了,我懂的。放縱自己,讓自己更加嫵媚和豔麗,流連在男人之中……”
我大驚。
杜郎終於蛻變了。由一個半男半女的人妖,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女人。
“冰語弟弟,不要這麼說,姐姐心疼。”尚秋替他理順頭髮,無限柔情,“乖乖吃飯,姐姐現在有事,你跟這位新來的重蓮弟弟好好相處。”
我依然麻木地站在原地。
尚秋走了,杜炎看也不看我,靠著視窗,又嘆了一口氣。
我看著尚秋。
她並沒有走向大廳,而是繞到了庭院後面。
我跟著她,看她停在又一個石牆門口。那石牆前面有石獅子,她扭了一下獅子的鈴。
神奇的是,石牆後面又傳來兩個女人的聲音:
“膩玉染深紅。”
“豔麗難常好。”
她進去了。
石門關上。
如果這是一個秘密基地,用同一個介面,也太不慎重了些。
我想著,又趕回房間。
猛然發現房子裡已經多了很多男妓。人人長得跟妖精似的,女人跟他們比都得慚愧而死。他們坐在一起,若不是手捧胭脂,便是頭插金簪,金簪呢,還都是帶個墜兒的。杜炎武中第一美男子的稱號也不是白來的,站那裡一比,確實比別人好看很多。
我道:“各位。”
所有男妓抬頭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