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橫公魚還是不說話,她將拳頭一點點張開,動作極慢,神色卻極邪惡。
“我說,我說總可以了吧!”橫公魚見狀嚷道。
鎮魂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因為有一天我喝醉了,他開車送我回家,但是他趁我睡著,把車開到郊外,想非禮我,所以……”魚吞吞吐吐地說到這裡,又停住了。
“所以?”鎮魂饒有興致地追問。
“所以我一怒之下,呃,在他面前露出了本體。”
“哦,可憐的人哪。”捕夢喃喃說道。雖然男人有時難免也發發綺思希望女朋友是條美人魚什麼的,但是親眼目擊“美人變成魚”,怕是要對周金文先生的世界觀產生毀滅性的衝擊,難怪他要在照片背面備註“可怕可怕”。
“接著呢?”
橫公魚嘟起嘴說:“接著……接著他就昏死過去了,然後我把他丟在郊外,自己沿著護城河游泳回家了,到了菩度橋那一段,水真是臭得……”
捕夢打斷了它,繼續問道:“那麼,你覺得周金文的失蹤可能是什麼原因?”
橫公魚張開嘴,無聲地笑起來:“你應該去問那隻饕餮,是不是她發現被Alec欺騙了,然後大發雷霆把他給吃了?”
鎮魂將烏梅在水中浸了一浸:“你應該在第一句話就告訴我們,周金文有一個女朋友是隻饕餮。”
橫公魚幾乎要哭出來:“對不起……”
“饕餮叫什麼?住哪裡?”
“她的英文名叫Jovany,中文名我不知道。住哪裡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魚瞪大眼睛看著鎮魂翹著蘭花指將烏梅向它伸來,加快了語速:“但是我知道她是榮光銀行鼓樓支行的櫃員,我在那裡見過她!”
“你敢保證你說的話是真實的麼?”捕夢沉下臉孔。
“是、是的……”魚結巴著說。
“你的名字是什麼?”鎮魂冷冷地問。
“林、林依。”
鎮魂將臉湊過去,輕柔而危險地說:“我是問你的真名,那個可以拿來對天起誓的名字。”
“沂南,我生在沂水之南。”橫公魚畏縮地說。
鎮魂點點頭,站起身對捕夢說:“剛好天也亮了,我們去吃個早餐,就到銀行去找那隻饕餮。”
橫公魚看出他們要走,頓時鬆了口氣,安心地把臉埋進水裡。再度浮出水面時,它突然又看見近在咫尺的鎮魂的臉,不禁喊了一聲:“啊!”
“沂南,你真不喜歡周金文麼?”鎮魂露出促狹的微笑。
“喜歡?”橫公魚像是遇到什麼奇恥大辱一樣喊叫起來:“我堂堂一條雄魚,怎麼可能喜歡男人!……幹嗎?那樣看我幹嗎?”
捕夢用指尖拎起藤籃裡準備換洗的一件蕾絲裙子:“堂堂,雄魚?”
“沒有辦法,我急著找工作,剛好撿到那個叫做林依的女人的身份證……”它百口莫辯地解釋,然而兩名不速之客明顯沒有耐心聽它說完,已徑自消失在門外。
“唉……真命苦。”既然已經是白天,就無法再化成人形了,名叫沂南的橫公魚只好認命地跳出浴缸,依靠尾鰭向敞開的門口蹦去,剛要把家門關上,忽然聽見一陣清脆的金屬響聲。一個空汽水罐噹啷啷地從門外的樓道上滾到它的面前。魚轉動眼珠,呆滯地仰頭向上看去。樓梯上,一名早起的老人家正瞠目結舌地俯視著它,手中的垃圾袋已經掉落在地。
又要搬家了。又要重新裝修佈置浴室了。而老人家已經昏倒在地,它必須去打電話叫救護車。下次還是訂做整體浴室好了……沂南絕望地雙鰭抱頭,靠著門慢慢蹲了下來。
之一 不可救妖 III
一輛淺綠色小型房車在車流中老老實實地排隊行進,這樣的駕車風格無疑屬於捕夢。至於那個能把這輛猶如玩具的可憐小車當悍馬越野來開的危險女人,此時已經在助手席上抱著捕夢的外套,安寧地睡著了。
每個城市的長纓保險分公司都設有特別事務及特別理賠部,簡稱特別部,也都設有機動科。特別部的員工招募以推薦與招考結合的方式進行,經過統一培訓後向各地分公司派遣。所有員工的真實身份與名字對外保密,甚至同事之間也原則上保密,以職務為名相互稱呼。所以,幾乎每個大中型城市都各有一名鎮魂與一名捕夢存在。
相葉市的前任捕夢是一位和藹的中年婦女,也是當時機動科的科長。自從去年她的外孫出生後,她忙於照顧小嬰兒,便申請調任檔案室主任,當然這只是呈現在調職申請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