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臉色一變,捉住捕夢的手就往外走。
“對了,櫃員Jovany小姐呢?上次她還說打算跟我買一份組合養老險的。”捕夢一面被鎮魂向外拖,一面不忘回頭問道。
“Jovany今天不當班——”這就是他得到的回答。
而鎮魂已經全速奔跑起來。
數不盡的階梯展開在他們面前。鎮魂已經撇開捕夢不理,自顧向上飛奔。捕夢看不見她的臉,不過可以想見,那個女人一定是咬住蒼白的嘴唇,細眉緊蹙,眼裡卻閃出灼熱的光。那是她憤怒的一貫表情。
“鎮魂,鎮魂!”捕夢幾次拽她的手,卻完全不能阻擋她的速度,終於忍耐不住,將她從身後攔腰抱住。
鎮魂喘息著,試圖用力掰開他的手,捕夢的氣力卻大得出乎意料。她猛地擰回頭瞪視著他:“放開,我要去阻止她。”那張臉竟是他不曾見過的冷肅。
“鎮魂,你先冷靜一下!”捕夢加重了手上的力量,搖撼著鎮魂。“要是放你就這樣子上去,我看你八成就要當眾召喚什麼妖獸出來救人了!”
捕夢的話,彷彿是施加在繃緊的弦上的最後一點致命的壓力。他幾乎可以聽見鎮魂的靈魂深處“錚”地一聲,迸斷了一道無形的弦。她的身軀忽然軟了下來,毫無生氣地依附在捕夢的手腕上,靈魂的波動也全部停止。那瞬間,一種荒謬的錯覺如蛇一樣冰冷地滑過捕夢的脊背——鎮魂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過了片刻,她終於抬起頭來,瞳仁裡已經恢復了神光:“你說得對。”
“我們不能違反公司的規定,當眾展示異常能力,會造成民眾騷亂的。”捕夢輕聲說道。
她的臉色依然慘白,唇邊卻泛出一絲微笑。“……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捕夢無言地鬆開困住她的雙手。以夢、靈魂與精神為專攻的他,其實有很多別的辦法可以讓鎮魂安定下來,但是他並不想對她使用那些符咒、藥物與催眠術,鎮魂不是客戶也不是病人,她是他的搭檔。
他們繼續向天臺奔去。由於電梯已經封鎖,以備隨時運送傷員之用,各路援救人馬及聞風聚攏的媒體人員都只能透過樓梯爬到25樓天台,整個昏暗的樓梯間裡,漸漸充滿了晃動的人影與雜沓的腳步聲,間中也有兩條扛著攝象機的大漢疾步超過他們,身後跟著新聞女主播,一個在用吸油麵紙整理妝容,一個邊跑邊扎頭髮,都堪稱神乎其技。眼看離天台只有半層樓,鎮魂的腳步卻越來越慢。
“怎麼?累了嗎?”捕夢抬頭問她,卻正對上她愕然轉回來的臉孔,她的目光,正投向他的身後。
一陣風似地,幾名穿著灰色銀行職員制服的人簇擁著一名便裝女子向上跑來,自他們身邊一掠而過,人群來勢甚急,掀起的氣浪微微撩動了鎮魂的頭髮,一晃之下,捕夢只注意到,那名便裝女子的唇邊,生著一顆頗有魅力的痣。而鎮魂就那麼呆滯地站著,與捕夢面面相覷了幾秒鐘,才猛地掉轉頭大步向上跑去。
天台上已經人滿為患,警察、消防員、醫護人員們身穿各色制服穿梭不定,所有的通風口均已被來自不同電視臺的攝像師作為戰略制高點佔領,主播們在人群中擠擠挨挨地叫喊著,企圖捉住一名警官或心理醫師來接受現場採訪。然而,即使是在這種只有章魚或者壁虎才能站穩腳跟的,擁擠而混亂的平面上,依然有著一小塊扇形的空白地區,那是在天台的一角,巨型廣告牌下以企圖畏罪自殺的女職員陸臻為圓心,直徑約有七、八米的一塊直角扇形。
陸臻緊緊抱住廣告牌的鋼架支柱之一,危險地將身體的大半重量懸在護欄之外。本來應該是頗為秀麗的女子,如今面容灰敗不堪,長髮已有大半從銀行職員傳統的圓髻中散落在肩頭,隨著高空的疾風飄動。
“你們,都不準過來!”因她的厲聲喝止,眾人都不禁退了一小步。在這一退之間,密集人叢裡,一個正奮力前進的身影便顯得尤為突出。那正是在樓梯上遭遇過的小批人馬中,唯一的便裝女子。
“小臻?”那女子終於擠到前列,揚聲喊道。
陸臻立時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視線一接觸到那女子,便像個飽受委屈與驚嚇的孩子一樣,流下淚來,一面哽咽著哭訴:“怎麼辦,我殺了人了……我那麼愛他,可是我殺了他了,怎麼辦……”
那女子排開人群,直向陸臻奔去,圍觀民眾頓時為她的危險舉動爆發一陣驚呼聲,誰想陸臻卻也放開廣告牌支柱,一頭撲向女子的胸前。女子卻強行將陸臻推離自己的懷抱,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小臻,你聽著,田清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