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眉間帶著無奈的笑,轉身問道:“佈置新房的是哪家婦人?”
丫鬟掩嘴直笑:“將軍忘了?是秦王妃親自來府里布置壓房,大婚前一天還特地抱了小郡王來喜床上滾了一圈。”
梁月海與李薇畔對望一眼,微微笑道:“也虧得她細心,這也想得起來。”
童子滾喜床,新人子滿堂,這是民間的習俗,顧含章這是盼著他們早得貴子。
也是貴人吉言,隔年春,桃花還未落盡,鎮國將軍府中一聲洪亮啼哭,驚飛落在窗下的幾隻喜鵲,喳喳高唱著飛入桃林間。
春日,越發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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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十數年,白馬長槍,銀鞍鐵甲,又是一條錚錚少年郎。
番外之瓜娃囧娃篇
隆盛二十年冬,上京城大雪紛飛好似三月楊花。
秦王府西園內,大片空地上積雪足有尺餘深,滿地翻滾嬉戲的都是裹得嚴嚴實實的年幼孩童。戴絨帽的是平王府的瓏兒,推雪球的是梁王府的瑢兒,沾了滿臉雪粒的是蕭桓的小女兒瓊兒。三個人滾在厚雪地裡嬉笑追逐,兩個小哥哥處處讓著瓊兒,被雪團砸了也還是憨憨地笑。
涼亭內的石桌旁圍坐三人,蕭璘年已十九,爽朗大方,蕭瑄十六,花般年紀,梁溪舟十七,性情與名字一樣老成穩重,卻是上京城中多少豪門貴族之女爭相攀附的少年英雄。鎮國將軍梁月海是他的父親,潯陽郡主李薇畔是他的母親,梁月海溫潤,李薇畔聰慧,梁溪舟什麼也沒有,只有一身好武藝,和出奇的好脾氣。
這脾氣大概是被蕭瑄磨出來的,蕭瑄嬌蠻,雙親實在頭疼,連蕭璘這個做兄長的偶爾也會無計可施,陪著雙親一起嘆氣。但世間之事,素來如滷水點豆腐,一物出,必有一物降之,蕭瑄獨獨怕梁溪舟,從小到大無論犯了什麼錯,蕭桓白日責罰,顧含章晚上訓誡,都不如一句“知錯不改,讓你溪舟哥哥教訓你”來得有用。
顧含章常啼笑皆非地嚇唬蕭瑄說:“瑄兒,你再調皮搗蛋,改天我讓總管爺爺僱個轎子把你送到將軍府去嫁給你溪舟哥哥。”蕭瑄便會哇地一聲大哭道:“瑄兒不要,溪舟哥哥會打死瑄兒!”
每每此時,眾人總是笑得東倒西歪,順道替蕭瑄將來的夫婿感慨幾聲,心中都道:這樣刁鑽搗蛋的女娃娃,不知道今後誰敢娶回家?
誰料年歲越長,蕭瑄倒是越發與梁溪舟走得近,梁溪舟往西山騎馬,蕭瑄便偷偷牽了蕭桓的坐騎照雪尾隨去西山;梁溪舟出城替父親辦事,蕭瑄也非得一塊跟著去,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蕭桓常常笑話她道:“女大不中留,還未嫁去將軍府,倒是已經整天的不在自己家裡頭待了。”
昨天近晚時開始下大雪,蕭桓與顧含章不放心她出門,索性道:“前日璘兒在西山獵了只獐子,明早讓袖姨燉了,請你叔伯家的弟弟妹妹來家中作客如何?”
蕭瑄高興異常,今早便由府裡下人去各府接了弟妹們來家中玩耍,年紀小些的平日裡在家中被雙親管束著也是無趣,今天難得能聚到一處,早就玩得樂不思蜀,胡天胡地在雪地裡蹦跳追逐,餓了渴了便跑進亭子裡來喝口茶吃幾塊點心;蕭瑄有梁溪舟陪在一旁坐著,就是不跟弟妹一塊玩鬧,也是心裡高興得很。
三人圍坐,兩人成雙,蕭璘便落了單,有一搭沒一搭地拿梁溪舟與蕭瑄取笑了一陣,蕭瑄忽地提到東御直街頭賣五仁酥的糕點鋪子,像極了母親的秋水杏眼忽地亮了起來。蕭璘笑道:“你這饞貓,就惦記著外頭賣的糕點,袖婆婆蒸的點心就快入不了你的眼了。”蕭瑄只是嘻嘻地笑:“大哥要是吃過一回,也會總惦記著的。”
“我不吃那些甜膩的玩意兒。”蕭璘笑道,“午後我上街走走,給你帶幾盒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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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年底的緣故,鄰近番邦小國的使臣早早到了上京城各處驛館內住下,御直街頭多了不少相貌各異的異族人氏,城內商人百姓早就司空見慣,倒也絲毫不覺驚訝。
蕭璘找著了那家糕點鋪子,原本只拿了三盒,一想或許母親也愛吃這些點心,索性又讓夥計拿了三盒,這家鋪子的糕點極昂貴,夥計見他相貌俊俏、出手大方,料想必定非富即貴,眼珠子一轉,又取了剛做好的七味酥出來道:“小店五仁酥與七味酥最得京中大姑娘小媳婦喜歡,公子何不再買一盒七味酥回家嚐嚐?”
夥計只當蕭璘是個普通財神爺,誰知蕭璘微微笑道:“乾脆一樣來十盒,你與我送到秦王府去便是。”夥計當場嚇得腿軟,慌忙請了掌櫃的出來,掌櫃也是嚇了一大跳,怎麼也不肯收蕭璘的銀票,蕭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