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出口將實情告知。忙又轉而壓低了幾分聲量。細述道:“聽聞那一縣中,不但是流離失所者足有三成之數,兒子便當即斷了這份心思,打了退堂鼓。”
見這旁的老父親。一臉贊同的頻頻點頭,才又接著道:“哪裡曾想當晚,那位又特意約兒子往他傢俬宅中詳談多時。由此,我才曉得其中的隱秘。日間所提那出縣城原倒也算得不差,只可惜三年前遭了一場大旱之後,便再沒緩過勁來。更別提前一任的知縣大人,還是在任期將盡之時,被人刺死在了內衙之中……。”
“啊!”聽得如此驚人之事。莫怪乎,這旁少說已是安穩做了十餘載知縣的老父親,頓時面色慘然,驚呼之聲中更是不自覺,略帶也跟著顫了幾顫。
好在屋內再無旁人,而院中的僕役們,也早已被那親自駐守在院門外的二管事,趕出了老遠。唯有漏過的報信丫鬟,此刻也隨了她家老孃,逃命似的帶離了貢府,倒是不怕被旁人聽了去。
被父親這一打岔,那旁的貢尚民不免要將,這樁至今都未破的無頭公案,說了一遍與他聽。其實,再多的細節他一個局外之人,又哪裡曉得多少,不過只能講的大概罷了。
即便如此,聽得這旁的貢知縣,都覺得自己的後背直冒冷汗。
“這還了得,不就是讓衙差搬了幾家農戶的傢什,衝抵賦稅嗎?這年景不好時,就算是衙門的官員家中,也難免有不濟的時候,更何況也不過是頭老牛罷……。”
貢知縣那擲地有聲卻是隻到此處,便就此戛然而止了。因為他忽然記起了今年秋收時,好似自己衙門中,也曾有那強奪了農戶屋中剩餘米糧,以抵作賦稅之用的。
茫然間,卻不免後怕起來。好在眼下發現的尚算不晚,待與兒子說完京中之事後,便立即讓人送還一半回去便好。一般只要能安然渡過冬日後,那家農戶也定是,不會有那等驚世駭俗之心了吧?悄悄安慰自己,好半響才定下神來。
見父親半晌間,面上之色已是變了數度,便是心中明瞭。這等強行繳稅的行事作派,在衙役們身上本就是稀鬆平常的很,自己原先做師爺時,也曾聽得門子詳盡說道過。只怕是剛才那個刺殺縣官的未解兇案,將安然為官的父親吃驚不小。
撇下這樁,卻又是舀起茶盅來,潤了潤喉,再繼續道:“若不是那位的善意提點,只怕兒子我就要一腳踩進這爛泥灘裡咯!”
聞得此般感慨,這旁的貢知縣更是深以為然的頷首附和道:“虧得那位的提點一二,卻不知,他家府上是……為何能得知,如此隱秘之事,更何況還是這般及時!”
只見,貢尚民不覺微微一笑道:“兒子只知他家朝中有些依仗,而且比起我姑丈來也是不差!”被對面的父親征怔看了一眼後,忙又接著言道:“雖未明著告知,他家那位親族終究是身居何位。但想來能已區區貢生之名,便可輕易佔得京畿所在一縣正印之位,其中的厲害之處,便已是可見一斑咯!”
“不錯,不錯!”連贊兩聲後,更是縷著他的三寸鬍子,頗有幾分得意道:“不愧是我貢家的血脈,這眼光就比旁人厲害上一層,更不用說你氣運了。哪曾想前腳才避過了爛泥塘,後腳便一步踏入了京畿要地為八品之職的,比起你爹爹當年來,也是不差幾分!”
‘那是你老一早就得了個好妹婿。若不是有這位進士出身的姑丈在背後扶您一把,又怎麼會得了如今這七品正職?只怕能有個八品的佐貳來做,就已是不錯咯!’腹議一二,但面上卻是哪裡敢說道半句不好聽的來。
何況此番急於趕著回家來,也是想借此之際,向老夫借度些許盤纏帶上,才好赴任而去。畢竟那處可是京畿地界,旁的不論單是出門應邀赴宴的機會,便定是不少。
而自己如今可謂是囊中羞澀的很,若不是死撐著不得官身,不回鶴鳴之願,指不定年前開春時節,就要伸手向姨娘挪些私房,也好先捱過今年的。
好容易才說服了繼室,將不常佩戴的首飾押些銀兩,暫且過了這個難關才好。卻在最後的兩月內,便得了這一振奮人心的大好訊息,如今再不愁往後家中無有銀子使了。
雖不比那正職之位上大人,一任下來定是所獲匪淺,但對於自己這個縣丞而言,又怎會窮困不堪呢!旁處且不論,單是父親治下的鶴鳴便已是能讓那兩位輔官,數年積累下來也算得家身頗豐,不是嗎?
所以,此番來借度下銀兩,先上下打點一二,原就是官場舊例,想必久在其間的老父親,也定是不難鬆口相幫的。果然如他所料一般,貢知縣不但是一口應下那千兩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