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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處斷崖,崖前怪石料峭,皆成褐紅色,像被曬乾的血漿一般,懸崖邊緣卻光滑平整,最前端的位置,恰可容一人站立於上。
此時正有一頭體格如牛犢的白狼傲立於上,他的頭顱看向遠方,那裡煙霧繚繞,若隱若現著黛青色山巒,山巒起伏的曲線宛如一頭頭兇獸的脊樑一般,綿延無盡頭。
張巖跟在白惜之身後,來到離斷崖百丈的距離時,那頭白狼陡然發出一聲長嘯,化作一道白光,倏然來到二人身前。
嘯聲嫋嫋未散,白狼已在眼前,張巖看著和小老頭白惜之差不多高的白狼,心道這就是他孫子白鋒之了,渡劫化形之後,也不知是個啥模樣……
白狼和白惜之親暱了一番後,便朝前傲然前行,竟然不理會張巖一分。
張巖也不以為意,和一頭畜生,真計較不得。
“鋒兒自小父母雙亡,性格有些孤僻,不過,天資在我白狼族中卻是佼佼者,修行三十餘載便要渡劫化形,比小老當年快了將近十年。若此次渡劫成功,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啊,道友,你以為呢?”白惜之看著身前的白鋒之,臉上一片溺愛之色。
張巖略微一怔,說道,“我看不出好壞,但我知道,修行之路天資固然重要,但毅力、膽魄、持之以恆的道心才是關鍵。”
走在最前邊的白狼似乎聽到張巖的話,忽然扭頭,碧油油的眸中射出冷冽的光。
白惜之笑著拍了下白鋒之的頭顱,讓他繼續前行,喟然道,“道友所言極是,世人皆以天資預測一人成就,簡直愚蠢之極,在天道面前,眾生平等,各有緣法,豈止是資質高者才能堪破天道?古往今來,有所成就者必是堅忍卓絕之輩,即使天資再好,不刻苦努力,終究會泯然眾人矣。”
張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這小老頭是藉機敲打自己的孫兒呢,他豈能不知?
……
一日後,峽谷斷崖處。
張巖神情肅穆地而立。
他前邊十丈處是白狼,白鋒之。
遠處天際,朵朵白雲漸漸被濃墨似的烏雲覆蓋,颶風驀然而至,飛沙走石,四下肆虐。
當天空完全被墨雲覆蓋,宛如進入了黑夜,一道狹長炫亮的閃電倏然出現,劃破烏雲,灑下一片讓人心顫的銀輝。
渡劫化形,就在今日!
在百丈之外,白惜之凝神望向斷崖處,神色警惕,眸中射出駭然的電光,不時四下一掃。
渡劫時最忌諱別人打擾,白鋒之是白惜之的心頭肉,自然不能在此刻讓意外發生。
白惜之不擔心張巖,一點都不擔心。
在他心中,對張巖已下定語:沉穩機智,冠絕同輩。
這樣的人,言必行,行必果,不會輕毀諾言。
白惜之相信自己的眼光,同樣的,他相信張巖也明白自己的心思,這是一種相互的欣賞,無高低之別,全在一心之間。
不擔心張巖,白惜之卻擔心別人,像玄水雀王南秋、金猿王諾榮。這兩人都是白狼峽谷中的強者,實力絲毫不弱於自己。如今孫兒白鋒之渡劫,他們會不會來破壞呢?
這才是白惜之最擔心的。
白狼峽谷各種妖獸很多,但卻有三個族群割據為王。
白狼族,白狼王白惜之,盤踞跳鬼澗。
玄水雀族,玄水雀王南秋,盤踞落星峽。
金猿族,金猿王諾榮。盤踞紫鸞峰。
三者以白狼族實力最為強悍,其他兩族次之,遂聯合起來,共同抵禦白狼族,近千年來,這樣的僵持局面一直未變。
如今白鋒之渡劫,若能於此時除去這個白惜之的心頭肉、接班人,自然再好不過了。
玄水雀王南秋和金猿王諾榮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悄然而來。
白惜之並不知道,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兩名強敵已經在不遠處伺機而動。他的神情警惕,但目光卻多半凝留在斷崖處的孫兒白鋒之身上。
白鋒之昂首,踏蹄,渾身白髮散出淡淡的紅光,頭頂的血色長角湧出一縷縷赤紅的火焰。
天劫將至,風雲晦暗,一片黑暗的空中,窒息的壓抑感傾斜了整個斷崖。
張巖是第一次將要目睹一個妖獸渡劫,很好奇,妖獸的天劫該是怎樣的呢?
轟!
一聲沉悶之極的雷聲滾滾而來,天劫開始了!
烏雲密佈的天空被一道水桶粗細的閃電轟然砸出一個窟窿,銀弧電閃,筆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