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慈沙啞道:“那現在呢?”
張巖沉默片刻問道,“想聽實話還是謊話?”
“實話和謊言都聽,也都不想聽。我怕聽了實話會讓自己跪的時間更長,也怕聽了謊言傻乎乎地被你騙回家,所以我不想聽。此刻我只想也如你一般坐在地上,長長舒一口氣,剪去五十年未搭理過的發須,檢查一下膝蓋骨是否一如既往的堅挺,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睡他媽個不省人事!”
李慈越說聲音越流暢,那股尖利的音質也正在消退,但他的表情依舊很僵硬,似乎也一時半刻改變不了這五十年風霜刻臉後保持下來的表情。
“如你一般坐在地上……”
張巖似乎喃喃自語地把李慈後半截話重複了一遍,他知道,想讓李慈做到這些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答應他。
答應他,也就意味著身旁多了一個跟班。
張巖再不多說,他拎起李慈,然後朝祭劍塔走去。
“走吧,睡你的不省人事去……”
李慈被他拎在手裡,也不掙扎,姿勢詭異地保持著懸空跪著,臉上似哭似笑。
這個跪了五十年風雨才換來跟隨張巖身邊的青年,終於修成正果。
他如此大的帶價僅僅只是為了驅除心中一絲陰影,可悲、可恨、可憫。
更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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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巖找到青衣的地方,是在五層的藏劍之地。
青衣正自拿著一塊紅絲巾擦拭劍器,似乎早猜到張巖要來,這個冷淡孤高的老人出奇地率先開口了。
“那幅畫是東邊青蓮劍林的一位長老送來,他叫衡衝。”
張巖怔道:“你不是說是個蠻子?”
青衣瞥了他一眼,微諷道:“蠻子也可以做長老的。”
張巖撓頭,這個問題才出口他就覺得有點傻了,所以此時他臉色有點赧然,不過還是又問道:“可他是如何找來的,又怎地送了一幅畫給我,似乎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啊。”
青衣此時已經擦拭好一把劍器,輕輕以手指彈了彈,神情有一剎那的恍惚,好半響才輕聲道:“我只能告訴你,這個傢伙和我一樣,喜歡遊歷天下,更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我之所以得知森羅劍獄之事,也是他告訴我的。”
他也知道森羅劍獄……
張巖眼睛一亮,看青衣專注於劍器的表情,他明白恐怕再無法從青衣口中得到別的東西了,不過既然知道畫是青蓮劍林長老橫衝所送,這就足夠了。
於是張巖很直接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他的神情變得嚴肅之極,“我想知道,雪氏姐弟被送到了哪裡。”
青衣埋首於劍器中,隨口道:“炎火劍崖。”
張巖極其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他要準備一下,明天就去炎火劍崖。
在他走到門口時,青衣慣常淡漠冰冷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去的時候別被抓壯丁了。”
張巖腳下一趔趄,極其無語地摸摸鼻子消失在門外。
抓壯丁?
要去打仗麼?
張巖小時候在翠山鎮梅溪村的時候,常常自父輩口中聽到抓壯丁的事情。據說在北疆沙場上有一半計程車卒都是被抓壯丁的倒黴蛋,翠山鎮也時常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甚至他二叔張永泰常常怒斥他的時候,也總拿抓壯丁來做威脅。
怎麼說呢,抓壯丁這事總是高高在上大權在握的人乾的,而身為‘壯丁’之人也大多是被迫無奈的窮困破落戶。
張巖絕沒想過在萬劍界還會有抓壯丁的勾當,因為這裡可沒有像荒古大陸世俗界一樣的官府啊。
不過,在他走進自己房間的時候便明白過來。
青衣的話其實也沒說錯,今年炎州劍修界發動了對中州劍修界的戰役,那劍修就成了充當戰場士卒的角色。而有些劍修是並不樂意去拼命的,在此情形下炎火劍崖當然得采取些必要措施,自然就是抓壯丁了。不過這壯丁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劍修而已。
張巖既已決定去炎火劍崖,那就有可能被扯進戰爭中,青衣提醒他一聲,也不無道理。
可是張巖不這麼想,閉關五十載若在被人掠去充當戰場炮灰,那就太對不起這五十年的大好年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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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關五十載,張巖所獲甚巨。
他花費了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