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去森羅劍獄之前他必須把雪氏姐弟自炎火劍崖接回,張巖答應過姐弟倆的父親,在離開萬劍界的時候,是務必要帶上姐弟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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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空烏雲。
張巖起了大早,稍一洗漱,便朝祭劍塔外走去。
撇去閉關修煉的五十年,張巖在萬淵城的日子用指頭就可以數的過來。走之前,他要沿著寬大的青石板路,徹底欣賞一下這個具有百萬劍修的大城市。
馬衝欲要作陪,被張巖拒絕了。
他想獨自一人呆一呆,靜一靜,想一些別人無法分享的事情。
萬淵城內少了一半的劍修,他們被明軒劍府統領著去與近鄰中州作戰。但即便如此,萬淵城內依舊有很多人。
很多普通人。
他們似乎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生活得很規律,很安詳。
早起而作,垂暮而歸。為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碎屑生活忙碌、奮鬥,直至一生結束。
清貧者、富裕者、大抵都是如此。
他們的喜怒哀樂會寫在臉上,他們的汗水和辛酸也能在晚間媳婦的懷中得到慰藉和傾訴。
他們——
是幸福的。
也是不幸福的。
因為在他們會隨著時光流逝而最終逝去,會被高高在上的修士視作螻蟻任意凌辱而不敢反抗,會遭受太多的無妄之災,遭受太多的不可預定因素。
生老病死環伺機四周,天災人禍潛伏於側。
這樣的人生,終究被無情天道判下了太多的苦澀。
生老病死之不幸,顛沛流離之苦楚——
不要也罷!
我,只求長生。
張巖雙手負背踱步於街頭巷弄,看著那些忙碌的人影,心裡想著人生之真諦,竟似已出神。
“把這乞丐給我拿下,他奶奶的,竟敢罵咱們雪氏一族,找死不是?”
一聲暴喝,驚醒了沉思中的張巖,抬頭四顧,才訝然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來到了雪氏一族所在的大街上。
而在雪氏一族門前的十丈處,正有一群大漢圍著一個乞丐辱罵踢打,旁邊擠滿了圍觀之人。
張巖眉頭一皺,心裡對雪氏僅存的一絲好感也轉化為厭憎,轉身正欲離去,卻聽那乞丐憤恨大笑道:“老子就罵了,你等又能拿我如何?若非五十年前你們雪氏走了狗屎運,早就被連秋二氏滅掉,哪還有你們這群狗東西?”
張岩心中一震,這聲音好熟悉啊。他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是誰,便舉步走了過去,分開人群,朝那乞丐望去。
這乞丐渾身髒兮兮的,衣服破碎不堪,灰白的頭髮和鬍鬚凌亂地糾纏在一起,模樣異常憔悴。
此時他被三名黑衣大漢按在地上拳腳相向,但依舊口中罵個不停,一副對雪氏一族苦大仇深的樣子。
張巖有點疑惑,這乞丐的聲音很熟悉,偏偏他認不出是誰。
難道是幻覺?
張巖禁不住自嘲一笑,又要抬腳離去,卻見那乞丐突然掙扎起來,大聲道:“等等,我認得你,你是……你是……”
乞丐似乎激動異常,口中嘶喊著,張牙舞爪地想要抓住張巖,卻被那群雪氏子弟又按回了地面。
張巖霍然回頭,問道:“你認識我?”
乞丐還未說話,一名雪氏子弟一指張巖,大喝道:“怎麼著,你想插手我們雪氏的事情?看你瘦不拉幾的樣子,還是趕緊滾蛋吧,少他媽多管閒事!”
張巖剛開始是真的不願插手此事的,若非對那乞丐的聲音很熟悉,他早就走了,根本懶得理會雪氏之人。
但現在他不打算走了,哪怕這個乞丐他真的不認識。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狗東西,這下倒黴啦,終於倒黴啦……”乞丐躺在地上竭力大笑。
罵張巖的大喊呸地一口濃痰吐在乞丐身上,罵道:“老子倒黴?就是這小子是你親爹,老子照樣揍得他不敢……”
話未說完,他只覺身子一輕,整個人飛到了空中,跌落在十丈之外的地面上,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人群譁然,驚愕地望向張巖。他們根本就沒看到張巖如何出手的,只覺眼前一花,大喊便跌在了地上……
這青年莫非也是一名劍修?
還未等眾人回過神來,五六名雪氏子弟齊齊掠上前來,神情猙獰地望著雙手負背的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