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因為劫了賀禮不敢來呢?還是來了我沒發現?”金逐流心想,他急於在人堆裡找
出史紅英,對那些奇珍異寶也丸心觀賞了。
來薩府祝壽的女客可分兩類,一類是官家內眷,隨同丈夫來的,這類女客藏在內堂,不
與外間的男客混雜。一類是江湖上的人物,例如六合幫中的董十三娘就是。這類女客倒是在
春堂之內,但寥寥可數,一目瞭然,卻沒有發現一個相貌和史紅英稍微相似的人。
“難道紅英混在官家內眷之中?這怎麼可能?”金逐流正自胡思亂想,人叢中有兩個人
的對話傳入他的耳朵:“前幾天聽說他們鬧了一個大笑話,把封子超的女兒錯當作那個劫寶
的女賊了。老弟,你是從那條路上經過的,可知這件事情?”“是麼?我還未知道呢!”
“哦,這就奇了,我以為你是應該知道的呢。”“沙幫主,你的話更奇怪了,為什麼我準會
知道?”
後面這人聲音清脆,金逐流好似在哪裡聽過,連忙把眼光向那邊搜尋,只見說話的那兩
個人,一個是海砂幫的幫主沙千峰,一個正是剛才在客廳裡獨自坐在一個角落不理會旁人的
那個少年。沙千峰正在用著懷疑的眼光向那少年盤問。
金逐流登時也起了疑心,正要擠過去,就在此時,壽堂裡嘈嘈雜雜的談話聲突然靜止,
有人悄悄說道:“壽星公出來了。”
只見一個身披蟒袍腰圍玉帶的官兒在衛士呼擁之中進入壽堂,這個官兒不問可知當然是
薩福鼎了。在薩福鼎兩旁的是文道莊和史白都,他們站得稍後一些,另一個幾乎是和薩福鼎
並排行進來的中年人卻是個身穿粗布大褂的漢子,十足像是個士裡土氣的鄉下人,在這樣豪
華的場面之中,有這麼樣的一個“鄉下人”,而且是和薩福鼎一同出來的,當然最為惹人注
目。金逐流問了旁人,始知這人就是紅纓會的舵主公孫宏。公孫宏一進入壽堂就離開薩福鼎
去找他相熟的朋友了。
金逐流心想:“這公孫宏果然是和史白都不同,看來他是不願趨炎附勢,但既然如此,
不來不更好嗎?難道當真只是為了史白都代邀的情面?”
薩福鼎出來受禮,客人爭著上前拜壽。沙千峰顧不得盤問那個少年,也擠著上前了。混
亂中金逐流一個疏神,失了那少年的所在。
客人雖是爭著拜壽,也還大致有個秩序,各個幫會的舵主先上,其他自問資格稍差的雖
然擠到了前面也不敢不讓他們。
沙千峰拜過了壽,輪著就是高大成和杜大業二人,忽地有個髯須大漢,越眾而出,搶在
高、杜二人的前頭,朗聲說道:“俺來給你拜壽!”就在眾人驚愕之中,突然就把薩福鼎一
把抓著。手法當真是快得難以形容!
薩福鼎身為大內總管,武功自非泛泛,可是給這髯須漢子一把抓著,竟是痛徹心肺,掙
脫不開,虯髯漢子喝道:“你再動一動,我就捏碎你的骨頭!”話聲未了,橫掌一撞,又把
高大成龐大的身軀撞得飛了起來,在高大成後面的杜大業也受了連環撞擊,變作了滾地葫
蘆。原來,他們二人是想在這漢子的背後偷襲的,不料這漢子竟似背後長著眼睛,一下子就
把他們弄翻了。事情來得太過出人意外,在薩福鼎旁邊的文道莊要想解救,都來不及!
這剎那間,滿堂賓客都是呆了一呆,突然有人叫道:“是尉遲炯!”
虯髯雙子哈哈笑道:“不錯,俺尉遲炯累各位受驚了!俺手下弟兄沒有飯吃,你們與其
送禮給這狗官,不如送給俺,俺更領你們的情!請各位站在原位不動,否則休怪俺得罪朋
友。”
這尉遲炯乃是關外著名的大盜,五年前進關之後,曾在北京鬧得地覆天翻,天牢也關他
不住。現在他是在小金川的義軍之中,這次進京,正是特地來向薩福鼎“借餉”的。
壽堂中這一班三山五嶽的人物,誰不知道尉遲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盜,果然給他嚇得
動也不敢一動。有些知道他已經改邪歸正做了義軍頭目的薩府衛士更是驚慌,心中俱是想
道:“薩大人若是落在強盜手裡,倒還好辦。落在叛賊手中,只怕是要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