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楨轉過身目送虎懼與瀲灩的身影,直到他二人出了大門,轉了個彎消失不見了,謝聿楨才輕輕揚了揚嘴角笑了一笑。笑畢之後,他又慢慢轉身抬頭看了看暮色中陰沉沉的集仙閣,正看得仔細,身旁多出來一個人,那人也抬著頭看著集仙閣,嘴裡低沉地說著:“王爺覺得天色如何?”
謝聿楨哼笑一聲,:“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天。。。。。。差不多要變了!”
“王爺所言極是,貧道也正是如此想法。”拂塵一揮,不知何時出現的雲爐道士搖頭晃腦地越過謝聿楨,頭也不回地踏進集仙閣。
謝聿楨默默低頭,撫弄著自己右手小指上戴著的一枚金燦燦的戒指。
瀲灩回到府中,只稍稍吃了些小食,腹中已感飽漲,漱了口喝了茶之後,瀲灩就自己回到新房間裡遣退了丫鬟獨自休息。期間虎懼也來瞧過一回,又在門外守了兩刻,待到夜色黑透,涼意襲人之後,他就返回了自己房內與關了一整日的虎頭遊戲一番。
瀲灩歪在新床上,心裡沒著沒落的,亂想了一堆事,好不容易才睡了過去,睡得也不是很沉。約摸到了後半夜,瀲灩正閉著眼睛做夢,夢裡自己與另一個自己面對面望著,忽然那對面的自己就化身成了三隻角,四隻眼的紅毛妖怪,滴溜著瀑布般的哈喇子詭異地衝著瀲灩笑著。瀲灩大驚,一下從夢魘中驚醒,睜開眼一看,自己床邊赫然立著一個黑色影子,瀲灩一口氣沒提過來,緩了下神兒才知道要高叫,從旁邊又鑽出來一個影子飛快地撲向瀲灩,一隻帶著低熱體溫的大手一下覆蓋住了瀲灩的嘴唇。
“是我!別叫!”那手的主人壓低了聲音輕輕說著。
瀲灩吐了一口氣,用手擦了擦額頭上被嚇出的白毛汗。那個聲音他聽得出來,是亥勍的聲音。只是,這高高立在亥勍身邊的黑影子又是誰呢?
瀲灩坐立起身,藉著外面長明燈透進來的昏暗光線抬頭瞄了瞄那個依然站立著的人,這一看不要緊,又把剛剛才放鬆的神經給嚇得繃成了一條直線,那昏暗的光線下,一個少年正雙手環胸冷漠地向下看著瀲灩,由於昏暗的緣故,從瀲灩的角度看上去,只看得到那人發白的眼珠,空乏而冷漠。再細細一看,瀲灩不由得想渾身一個激靈,這。。。。。。這人。。。。。。這人有著一張與他一抹一樣的臉。
……是凜冽王子!瀲灩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的臉上已經一片慘白。
亥勍沒有注意到瀲灩的怪異,他向著冷漠的凜冽介紹道:“這位就是瀲灩公子!”口氣裡有著不易察覺的親暱。
瀲灩尷尬地咧開嘴向依然冷冰冰的凜冽笑了笑,哪知凜冽目光一閃,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嘴邊也高高地揚起了不屑的嘲弄。
瀲灩當即臉色一變,笑意僵在了嘴邊。
“聽說,你是個男娼?”凜冽的聲音尖銳高亢,聽起來格外的刺耳。他一面這樣說著,一面向下俯視著無所遁形的瀲灩。
這下亥勍覺察出有些不對勁了,他搭上了凜冽的肩膀,嘴上半嚴厲半親密地輕喝到:“凜冽!”
“哼!”凜冽暼了一眼亥勍,“姓亥的!誰準你叫我的名字的?”
亥勍有些狼狽地皺了下眉,“王子!瀲灩值得你以禮想待,不是你說的,要親自見見救了你一命的瀲灩嗎?”
凜冽王子笑了笑,高貴而優雅,他用這種瀲灩永遠也不可能自然擁有的姿態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瀲灩。他什麼也沒說,瀲灩卻感覺到了他所要表達的一切:你算什麼東西?
瀲灩自慚形穢地低下頭,在任何其它人面前他可以做到偽裝得自然,可在這位正牌王子麵前,他沒來由的感到自卑與愧疚。
凜冽見瀲灩乖乖低下了頭,輕笑一聲,“姓亥的,人我也看了,我要走了,你送我回去!”
亥勍十分不滿凜冽對待瀲灩的態度,他皺了皺眉,“‘交子’在地道內等著你,他送你回去,我還有事!”
凜冽“哦?”了一聲,“我不要別人送我,就要你送!送還是不送?”他懶洋洋地說著。
亥勍站著半天沒反應,凜冽冷笑一下,扭身就走,出了外廳,在矮榻腳下有一處兩尺見方的洞口,洞口旁邊散放著兩塊大理石地磚。凜冽跳入那洞口之後,就有另外一個人冒出頭來,正是那位名喚交子的大漢,大漢低聲說道:“當家的,我送王子先回,您放心!老七也在那邊接應,沒問題的!”
亥勍點了點頭,待那邊地道漸漸沒了動靜之時,他好不容易松展開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看了看那大開的地洞入口,心裡總是有些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