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站起來,嗓子像卡住了,發不出聲音,她以為馬莎發現了自己當班時偷睡覺,手忙腳亂開始給孩子換起尿布來。孩子的小屁股已經被尿浸得有點兒發紅了。
可是真正讓馬莎憤怒的是在向崑崙的事情上,兩個保姆居然都被向崑崙收買。她和向崑崙為了不吵醒對方,誰晚回來就睡客房,她早出晚歸有時一連幾天見不著向崑崙,保姆都告訴她向總剛走,或者說來過電話一會兒就回來。有什麼事情比家裡人都向你撒謊更可恨的呢。馬莎憤怒地在屋裡大踏步來回走動,每一面牆,每張桌子,每一塊窗簾似乎都寫著“謊話連篇”幾個字。
她無法忍受下去了。只那麼幾分鐘,她就想好了一個主意。她簡單收拾了幾件行李,又衝進保姆房抱起兒子就走,也不管保姆在身後追著喊:“向總回來我怎麼說。。。。。。”
她開了半小時車,進入了一個安靜的小區,這是姐姐上次回國時買的,近年深海市的房價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增長,哥哥姐姐都買了幾套房子,因為作投資,隨時準備出手,就沒有出租,他們不在國內時,就請馬莎代管,還好屋裡一切都是現成的。
今晚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馬莎來不及細想,她迅速地安頓好自己和兒子,先睡一覺再說。
不知過了多久,在馬莎的意識當中也就才幾秒鐘,她的傳呼機突然響了,是大隊的群呼,讓所有探組民警立刻到富吉派出所集合。馬莎馬上想到準是富吉的那個拋屍案有了新的進展。她只用了一分鐘就穿戴好向門口衝去,衝到門邊才想起兒子。小傢伙完全不知道世界發生了什麼大事,像往常一樣仰著頭睡得無知無覺。
馬莎團團轉著,不知道拿兒子怎麼辦,她打了個電話給大隊長,那邊嘈雜的聲音表明現場有多混亂。大隊長證實了案件的新情況:又有新的屍塊被拋到上次的那個垃圾站,還不清楚是不是兇手又作案了,刑警支隊正在調集大批警力,以防兇手繼續作案。
馬莎張了幾次口,都說不出請假的話,如果她不出現場,大隊臨時也無法指派新的指揮員,她的中隊就等於無作為。
馬莎趴在兒子的床邊,哭得稀里嘩啦。姐姐還沒有孩子,所有的床都沒有護欄,也沒有鋪地毯,兒子要是半夜翻身摔下床極可能受傷。馬莎拿出掌上記事本,使勁兒翻頁,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楞是沒找到一個可以把兒子託付出去的人。她長嘆一聲,當了刑警,晝夜顛倒的生活,不但讓她交不到朋友,甚至幾乎六親斷絕。兒子彷彿知道母親在看著他,這時突然醒了,欲哭不哭地哼哼了幾聲,還睜開了一會兒眼睛,見並沒有奶瓶伸過來,又呼呼睡去。
馬莎望著兒子小小的睡臉,不禁熱淚盈眶:“兒子,兒子,媽對不起你,今晚太突然了,就這一回,無論如何,就這一回。”她從包裡翻出一片安定,掰了一半,耐心地用開水溶化了,一滴一滴地滴進了兒子的嘴裡。毫不知情的小傢伙,以為這又是正常的夜餐,咂吧咂吧嘴,全嚥下去了。
馬莎把所有的被子找出來,圍著兒子築成一圈堤壩。然後一步三回頭地走出門。
一出了門,她就一頭扎進黑暗之中,把寶馬開得像是救火車,“呼呼”地直向富吉派出所所在地衝去。
半道上,老牛還打了電話給她,問怎麼還沒到,大隊、支隊、市局的領導全齊了,咱們中隊要遲到就太顯眼了。
馬莎掛了電話有點感動,她帶的第一支隊伍總算大家都有集體榮譽感了。父親教給她的第一個人生經驗就是這個:同仇敵愾才能打勝仗。
馬莎趕到富吉派出所充當會議室的四樓時,正趕上所裡的女接待員要往裡送水,馬莎趕上去,湊在女接待員耳邊說了句什麼,接過茶水,走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裡一片肅穆,凡是跟公安掛上點邊的各級領導以及區鎮級政法委書記全都正襟危坐在會議桌旁,大家都被富吉派出所所長介紹的案情吸引住了。馬莎也見機找個位置坐下。
原來,前天下午四點左右,富吉派出所來了一對驚魂未定的男子,他們是富吉派出所轄區內的大坑垃圾填埋場刨垃圾工人余姓兄弟,他們報案稱,在刨垃圾時發現屍體碎塊!
這些屍塊有一段大腿,兩段小腿,還有一個被煮過並剔除部分皮肉的頭顱,經初步鑑定,屬於同一具屍體,且死者應是個年輕女性。
富吉自古以來就是深海市通向內陸地區的交通要道,在深海建市之前,縣城裡只有一條十字街,富吉卻有一條半,那半條街是修單車的,因為路況不好,單車騎到富吉多半都要放炮。後來經濟重心轉移到市區,富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