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1 / 4)

小說:薰風 作者:連過十一人

晏敏微微蹙眉,從他身上嗅到淡淡的硫磺氣:“你是白天救過汝南王和我的人?”

那人笑而不答。晏敏略舒緩了語氣,拱手道:“多謝這位兄臺救命之恩。晏某素來不欠人情,敢問閣下高姓大名,想要晏某如何酬謝?”

“你能怎樣酬謝?”那人聳著眉,謔笑著問。

晏敏皺起臉:“閣下要什麼?但凡您說出來,晏某若能辦到,自當盡心竭力。”

那人凝眉又將晏敏的臉細細的看了一遍,用略帶邪氣的聲音淺笑:“若是,我要中書令你這個人也可以嗎?”

晏敏微怔,那人的手無聲無息的環住他的腰,將他扯到懷裡坐下。溫熱的鼻息吹到臉上,有種曖昧的味道。晏敏一驚,拔出腰間的匕首,那人快先一步捏住匕首的鋒芒,血水的腥氣又濃郁了幾分。

“為什麼要用手來握匕首?”晏敏撤了力道。

“自然不能用腳。”那人不以為然的笑著,把晏敏按到自己身邊坐下:“陪我喝酒。”

晏敏皺著眉頭收回匕首,端起酒壺淺飲了一口。那個人也慢慢的喝著,一喝就是一大口,聽聲音極是爽快淋漓。晏敏重重的吐了口氣,暗自揣度:此人話語輕浮,卻又透著一種沉穩;沒有殺氣,卻有讓有不能輕視的凜冽。或許他只是個路過揚州的江湖浪子。又或許另有目的。若是敵,恐怕將是個可怕的敵人;是友,則一定也是個很得力的朋友。

那個男人回頭睨看晏敏,手又伸到他臉上揉散他糾在眉心的紋路。晏敏剛要發怒,他的手不急不許的收回來,散淡:“笑或不笑,都是一天。愁眉不展也未必能多得幾分好處,何苦。”

晏敏聽著他的話,唇角微揚。到底是江湖上的浪子,所愁的不過三餐一宿。哪裡知道他的苦衷。

“喝酒。”那人笑了笑,跟晏敏碰了碰酒壺。

晏敏也學他滿飲了一口。

“你的是什麼酒?”那人看著晏敏,晏敏把酒壺遞給他:“錦樓春。”

“我聽過。”那人皺皺臉:“味道太甜膩,不適合我。”

“那你的呢?”

那人把酒壺遞到晏敏面前,晏敏嗅了嗅,無毒,又淺酌一口,入口極是辛辣,分明就是最尋常不過的燒刀子。他癟著嘴把酒吞下,酒水順著喉管一路熱到肚子裡,而後返出一抹清淡溫和的香氣,回味悠長。全身的血都跟著熱了起來,像是天乍暖還寒時的風吹在臉上,帶著幾分凜冽,又有幾分溫情。

晏敏訝異的聳起眉毛。

對這副表情,那人覺得理所當然,挑著眉淺笑:“怎麼樣?比你那如何?”

“這酒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

“為什麼沒有名字?”

那人只是笑,沒有作答。

晏敏又喝了一口。那辛辣燒在胸口,饒是暢快。來揚州約有半月,心情一直鬱郁。一起到此來揚州的目的,就像吞了一顆蒼蠅那樣噁心,卻還必須面帶笑顏。他如此,坐在金鑾殿上的酈宸風也是如此。

想來酈宸風該是郢朝開朝一百五十年裡最窩囊的皇帝。政令不通,軍令不達,國庫空空。邊關一有個風吹草動,便惶惶不安。前日胡越在雁門關外囤兵。點將侍衛馬軍司的副指揮使王有茂出征平胡,卻藉口沒有軍餉,遲遲不動。宰輔嚴淮良獻計,讓皇帝向民間的富商借錢,並推舉了江南大戶南宮家。

三十萬兩銀的借款,南宮家倒也痛快,但開出條件需皇長子汝南王酈穎浩做人質。酈宸風無奈,晏敏也無奈。堂堂天子,只能叫五業之末的商人要挾。箇中愁悶不足為外人道。只有喝著這種烈酒,暫時將那所有鬱結統統忘掉。晏敏又喝了一口,從懷中摸出一顆碎銀子拋給那人:“我買你這壺酒。”

“不賣。”

“那我們交換。”

“不換。”

晏敏蹙眉,細想了想笑道:“不如我幫你這酒取個名字,做為答謝,這壺酒歸我如何?”

那人看著他的臉,默了好一會兒,微微挑眉:“好。”

本來就只有半壺,晏敏又喝掉了大半。他感覺到微微有些醉意,全身氣血舒暢無比。那些縈繞在心頭的煩悶瑣事都卸下來,世界都可以忘得一乾二淨,只有自己坐在這裡對著一陣略帶暖意的風。

他支著額頭冥思了一翻,仰起臉,帶著幾分醉意淺笑:“微燻如風,不如叫薰風,你看如何?”

那人沒有出聲。晏敏微微蹙眉:“怎麼,覺得不好?”

“好,很好。”那人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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