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依然是兩夥人,男的在打保皇,五個人再加兩個看熱鬧的,旁邊是幾個婦女,聚在一起剝著花生,眼下花生還不到收穫的季節,但也算是飽滿,剝開用鹽水煮了,也是很好的零食。
“過些日子就要選舉了,國樑,這次有什麼打算?”
呂浩然的二叔呂國樑,是村委會書記,今年是換屆選舉的年份兒,每到這種時候,拉關係,拉票,走村串戶,全村都在為這事兒忙活,呂家溝不大,不到兩百戶人家,但廟小妖風大,為了個芝麻大的官兒也能鬧得臉紅脖子粗,甚至操傢伙動手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附近十里八村都是如此,別看只是個小小的書記、村委會主任乃至村委委員,在鄉下人眼裡依然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看看再說吧!”呂國樑人高馬大,聲音沉穩,穿著一件灰色汗衫,和普通村民幾乎沒什麼兩樣,正說著,呂浩然走了出來,“浩然,今晚怎麼沒出去玩兒?幹什麼呢?”
對於這個侄子,呂國樑是打心裡親近,他生的是女兒,雖然農村政策允許第一胎是女兒的前提下再生一個,奈何呂浩然的二嬸總是沒動靜,老呂家到了呂浩然這一輩,就是獨苗了,鄉下人的觀念,兒子還是家裡的頂樑柱,而女孩,嫁人之後就是別人家的,不一樣的!
“寫作業呢,這不快開學了嘛!”呂浩然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二叔身邊,看著桌子上的牌局。
“吆!這還不到最後一天,就開始寫啦……等會,我出三個老K!”
呂國樑驚訝的語氣讓呂浩然很是慚愧,他支吾了一番,道:“順便預習預習功課!”
這下,呂國樑可真是吃驚了,他這個侄子什麼個性他自是清楚,還會預習功課?!“你小子蒙我吧?長這麼大,你什麼時候預習過功課了……三個2,貼一個小王!”
“這個,呵呵,最後一年了,我決定好好學習!”呂浩然不好意思地說道。
“好小子!”呂國樑笑了起來,“開竅了啊,才16,不晚,不晚!叔還指望著你考大學,給咱老呂家長長臉呢!”
“不還有二丫嗎,那丫頭學習好,考大學絕對沒問題!”呂浩然說的二丫,是他二叔家的閨女,今年14歲,初二,小丫頭學習也是很好的,按這個趨勢看來,上個本科是沒什麼問題的。
“那不一樣,丫頭片子,現在學的好,算不得事兒,將來還指不定怎麼樣呢!”呂國樑也是老觀念,在他們看來,女孩兒尤其是在初三開始學習物理化學之後,成績很容易下滑,被男孩追趕上,而男孩兒,一旦認真學習,一般都不會太差。
呂浩然笑了笑沒說話,二叔這番話要是被他家閨女聽見,肯定會不得安寧!
“浩然要是肯用功學,那絕對是大學生的料!”說話的是一個胖乎乎的男人,呂家銘,呂浩然的二伯,當然不是親的,具體怎麼個關係,呂浩然也理不清,只是隱約知道他爺爺和二伯的父親有點遠親的關係,村子裡這種關係的人很多,大部分呂浩然都算不過來,“國樑,你倒是先交個底兒,那邊馬二狗都開始拉票了,你還看看再說,看什麼啊?你幹不幹就一句話,幹,我把我手上的十幾張票都給你,不幹,我也不給那馬二狗,實在不行我自己幹,就算選不上也得噁心噁心他們!”
呂家溝人很抱團,但那是對外,對內依然矛盾重重,有些人就很是看不順眼,呂氏和馬氏兩大姓,有的關係很近,比如呂浩然家和馬忠良家,關係很好,有的見面連招呼都懶得打,沒有互相啐一口就算不錯了,就像呂家銘和他口中的馬二狗!
馬二狗並不真叫二狗,全名馬德輝,小名兒二狗,關係好的叫個全名,看不順眼的,當面就叫小名兒,為這馬二狗還和人打過架呢,他現在是村裡的村委會主任,和呂浩然二叔算是競爭對手。
呂浩然的這個二伯當年因為佔地問題和馬二狗有過矛盾,又因為種種原因雙方積怨越來越深,簡直有些勢同水火的意思了。
話題一旦被挑起,就沒完沒了,能經常湊在一起打牌的人關係自然不錯,往大了說那是政治立場相同,呂浩然懶得聽他們嚷嚷,去馬淑芬那邊抓了把花生,直接上樓去了。
樓下太吵,根本沒法學,呂浩然就翻開作文書繼續補作業,準備等他們樓下散場了再看書。
今晚牌局散得比較晚,之後呂國棟呂國樑兄弟倆又在樓下說了好長時間的話,呂浩然聽得好像是選舉、拉票、出錢的事兒。
村民選舉,拉票自然不是白拉,沒好處誰幹,透過演講闡述自己的政治抱負、許諾選民各種好處那是外國選總統乾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