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該回來了。
百里思青寒著臉出了南書房,蝶香和蝶衣跟在她身後亦不敢多言。
公主一回來就與鬧陛下不快,被有心人收到還不知怎麼編排。
她們正思忖著逮到這種人,撕嘴還是打板子時,卻與晉國二皇子一行人相碰了。
從高臺拾下,穿過漫長的迴廊,百里思青一眼就見到了那抹白。
乍起的春風中,他只著一身白衣,便似一襲淡墨輕煙,浸染了周圍的蔓蔓青蔥。怡然間,素色如海,華魅流瀉。廊簷飛起挑破天空,絲縷雲光穿透重霧悄然而落,於那白衣素顏之上淡淡傾灑,漸作一片純色似雪。
百里思青定定站著,任那些人慢慢向自己靠近,腳下如生了磐石,一動也不動。
“公主。”蝶衣小聲喚道,十分疑惑她的反常。
百里思青全然沒有聽見她的話,盯著這張從沒有見過的臉,恍惚生夢。那些塵封的記憶如霎時如洪水破冰,自遠山的深谷挾著一路尖石碎屑洶湧而來,生生撕裂她逐漸痊癒的血肉,將她重新捲入絕望與恐慌之中。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她陡然開口問道,長裙下裹著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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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不曾
領路的宮人在見到百里思青的一瞬就彎下了膝,“公主千歲。”
百里思青沒有讓她起來,只盯著她側身後的男子,固執地問道:“有沒有?”
晉國的人驚愕這被稱作公主的少女突如其來的問話,他們初來乍到,這小公主不問身份,卻只問他們二皇子有沒有與他見過,真是——
楚離曄回望她,如初見之人的尋常打量。
高束的墨髮隨風輕漾,未施粉黛的臉白皙透亮。頭頂盤纏的翠綠與她身上杏紅色的長裙映襯在一起,蓬勃了整個春天。
然而,她的神情中並不見少女飛揚的笑意,落落的淡漠使得她全身浮有迷離與幽涼的美,掩蓋了少許英姿。
百里思青向來不喜與陌生人相纏,這次卻難得地執拗,她緊緊地盯著他的眉眼,比在南書房時更多了幾分逼迫。
疑聲輕語飄入耳中,楚離曄眸色不變,心頭卻似被一隻冰涼的手驟然握住,一瞬間呼吸停滯。莫名苦澀抑在喉間,令他怎麼也開不了口。
隨行的晉人面面相覷了會兒,見他們二皇子一直沉默不語,便搶先行禮道:“見過公主,這是我們晉國的離曄皇子。”
楚離曄?百里思青以迫人的目光看著他,似乎等不到他的回答就不罷休,“二皇子為何不回答本宮的話?”
方才在南書房時,她清楚地聽見侍衛的通稟,不用猜也知道他的身份。
晉國的、二皇子。
她的掌心裡忽然溢位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悄悄地縮躲著,無人能瞧見。
楚離曄努力壓下心間那洶湧澎湃的浪濤,終是淺淺一笑,搖頭正色道:“不曾。”
百里思青身子一顫,這聲雲淡風輕的否認就如同一道細薄利刃,倏地劃過心頭,既快且痛。
楚離曄面色浮上適當的微憂,“公主怎麼了?”
百里思青抬頭看他,那絲隱痛帶著強烈的酸楚直衝眼底,模糊了面前頎長的白影。
他的回答卻一點都不模糊,清晰無比地落在她的耳裡——不曾。
她乍然鬆開了緊握的手,任風吹乾掌心的細汗,漠然道:“想來是本宮認錯了人。”
蝶衣瞧出了她的不對勁,連忙上前一步,低聲道:“公主,咱們先回宮吧。”
楚離曄立即側讓過身子,“公主請。”眉宇間竟似有一絲鬆緩。
百里思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追問下去,隨即快步走過他的身邊,腳步也不再停留。
擦身而過的一瞬間,楚離曄剋制住想伸手攔下她的**,身體不著痕跡地移開半寸。行舉中謙恭有禮,不見逾矩。
百里思青走後,領路的宮人立馬鬆了口氣,起身對楚離曄他們解釋道:“剛才就是我們泱國的高陽公主。”
晉人聞言訝然不已,那便是高陽公主?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們皆下意識地看向楚離曄。多可惜,這麼好的機會就白白浪費了。
不過,他們想到百里思青方才對楚離曄的態度,來泱前的擔憂紛紛減掉不少。
待走至拐角處,蝶香不解地問道:“公主,您見過晉國的二皇子?”為何她們對楚離曄全然沒有印象?
百里思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