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一陣有心事,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的人特別多,花園裡又來了一個。
誰?還有誰?格格紀翠。
賈姑娘有心事,發了呆,出了神,她沒覺出有人進來,花園裡多了一個人,但是紀翠一進花園,可就看見了小亭裡的她。
紀翠微一怔,腳下也為之一頓,脫口輕道:“賈姑娘?”
當然,賈姑娘沒聽見,因為紀翠站立的地方離小亭不近,而且紀翠也不是叫賈姑娘,她只是感到意外,賈姑娘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兒?她腳下只不過是頓了一下而已,隨即就又輕移蓮步走了過去。
一直到了小亭外,她又叫:“賈姑娘。”
這次是叫賈姑娘。
賈姑娘這才聽見,倏然驚醒,急忙回神,她看見了,紀翠就站在亭外,她忙站起:“格格。”
紀翠進了小亭:“您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賈姑娘道:“王爺不在,又沒什麼事,所以一個人跑來花園坐坐,怎麼格格也一個人來了。”
“屋裡待得悶得慌,想出來走走。”
顯然,兩個人都是掩飾之詞,都沒說實話。
兩個人坐下了,紀翠凝目望賈姑娘:“這麼多年了,您從來沒有這樣過。”
賈姑娘道:“格格是指什麼?一個人來花園坐——?”
微一笑,接道:“我可是常來啊,只不過這一次讓格格碰上罷了。”
“您每回一個人上這兒為,都是像這回一樣,有心事?”
“有心事?我有什麼心事,天上神仙府,人間王侯家,‘肅王府’的日子也過得舒舒服服,我會有什麼心事?”
“我阿瑪對您不像以前。”
“沒那回事,格格千萬別亂猜。”
“我們兄妹倆長大了,惹您煩心的事多了。”
“怎麼會,格格真會想,貝勒爺跟格格,可不像一般的內城子弟,你們兄妹從來不讓我煩心,就算偶而有,普天下那一戶人家不是這樣?”
紀翠深深一眼:“您這話讓我很感動,多少年來,您一直把‘肅王府’當成您的家,把我們當成您的親人——”
“我應該的,本來也就是。”
紀翠沉默了一下:“我額娘過世得早,我們兄妹是您一手帶大的,您就跟我們兄妹的母親一樣——”
“格格——”
“按理,我是—個女孩子,我跟您應該比較親,可是跟您比較親近的,反倒是我哥哥——”
“那是因為格格一直不太接近我。”
“今天我很願意跟您好好說說話,希望您不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說了半天,原來紀翠的用意在此。
賈姑娘何許人,焉有不懂的道理?她沉默了一下,臉色漸趨凝重:“不瞞格格,我是有心事。”
她承認了。
“是誰給您的心事?我阿瑪,我哥哥,還是我?”
“貝勒爺!”
“我哥哥。”紀翠頗感意外,她以為是她。
“不錯!”
“我哥哥會給您什麼心事?”
“他執意非殺那李豪不可。”
“您不願讓他殺李豪。”
“誰都一樣,上天有好生之德,辦法多得很,幹嗎非沾兩手血腥,造殺孽不可?”
“我的想法跟您一樣,其實您可以放心,他殺不了李豪。”
“貝勒爺一個人或許殺不了那個李豪,可是他並不是一個人,今天更動用了禁衛各營的所有人手,而且對李豪格殺勿論,分明是不打算讓李豪再逃出手去。”
紀翠驚道:“今天動用了禁衛各營的所有人手,為什麼?”
“因為李豪殺了皇甫家那個皇甫華。”
“李豪殺了皇甫家的兒子。”
賈姑娘顯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把前因後果告訴了紀翠,說的是跟實際的情形一樣。
聽畢?紀翠嬌靨顏色有點發白,道:“都怪我——”
“這怎麼能怪格格?”
“怎麼不?要不是我盜了他那把御賜護身匕首,他何至於到處躲,我哥哥也動不了他。”
還真是。
賈姑娘呆了一呆,沒說話。
她能說什麼,既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
紀翠又道:“這也就是我為什麼一個人到花園來的原因所在了。”
“這是格格的心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