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不裝糊塗。
紀翠道:“皇上告訴我的。”
賈姑娘沒再說話,不為別的,只為紀翠的話使她心裡起了很大的激盪。
紀翠說“一個女兒家,期盼的應該是一生的幸福、榮華富貴並不是最重要的。”她所做的,恰好跟紀翠說的相反,她追求了榮華富貴,捨棄了一生的幸福。
固然,那是情勢造成的,可是到底還是她的選擇,心甘情願的選擇,沒有人勉強她。
就一個女兒家,究竟是紀翠對,還是她對?她不願意下這個結論,她不能,至少,對她的選擇,她到現在還沒有後悔。
至於以後會不會後悔,以後的事誰又能知道,她要是能未卜先知,或許今天不是這樣的!只聽紀翠道:“賈姑娘,您怎麼了?”
賈姑娘忙回過了神:“我!沒怎麼啊:”
“不管怎麼說,我謝謝您!”
“謝我?”
“謝謝您的關心啊!”
“格格是說——”
“我知道,對一個長大了的女兒家,每一個做親人的,也都有一份不捨。”
賈姑娘心裡震動了一下,她不知道對紀翠有沒有—個做為親人的不捨,事實上到現在她並沒有這種感覺。
也許是私心作祟,多不年來她都把心思放在紀玉身上了。
她覺得有點不安,甚至可以說那是歉疚,紀翠的感受卻不是這樣的,她認為這就是賈姑娘這個親人的不捨,她為之感動,而賈姑娘,又何嘗不是希望紀翠如此?這是不是還是一次欺騙?同樣的中午,這座破廟內外更是冷清。
可去的地方都沒人去了,誰往這兒跑?別說,還真有人往這兒跑。
李詩就到這兒來了。
他一到這兒,馬上也就有人現身了,還是那個小夥子,他見過。
“你究竟是敵是友?”
“以兄弟你看呢?”
“我就是弄不清楚才問你?”
“我要是敵,諸位就不可能還在這兒了。”
還真是。
“可是你為什麼攔——”
只聽一個甜美話聲傳了過來:“別多嘴!”
李詩當然聽出是誰來了,轉眼看,姑娘羅梅影就站在不遠處,她道:“恭喜賀喜,你勝了,玉貝勒敗了,當然,勝的不只是你,敗的也不只是玉貝勒。”
“謝謝。”李詩道:“貴會的禁衛,好像沒那麼嚴密了。”
“不錯,因為會對付我們的人已經失勢了,他現在自顧不暇,沒有工夫管我們,順便告訴你一聲,這是你最後一次在這兒見到我們。”
“諸位要——”
“搬回老地方去。”
“諸位是算準了我不會對付貴會。”
“當然,誠如你所說,你要是對付我們,我們就不可能還在這兒了。”
李詩轉望小夥子:“兄弟,我是敵是友,你現在明白了麼?”
小夥子沒說話。
李詩望姑娘:“謝謝不怪我攔賢父女。”
“沒什麼?各人的立場不同。”
“諸位要是能體諒這一點,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不敢,請說。”
“諸位是不是可以離京了?”
姑娘微一怔,詫聲道:“離京,為什麼?”
“貴會所謂的機會已經錯過了——”
姑娘笑了:“你錯了,我們隨時都有機會,我們曾經錯過數次機會,可是我們也一直在等機會。”李詩還待再說。
忽聽一聲怒喝:“姓嚴的,你讓人忍無可忍。”
一條矯捷人影飛掠而至,凌空撲下。
姑娘驚叫:“彭叔——”
不用姑娘叫,李詩也知道來的是姓彭的,他揚起一掌逼退了姓彭的:“告訴閣下一聲,我姓李,不姓嚴。”
姓彭的落在一丈外,臉色鐵青:“我知道——”
“你知道我姓李,可是你不知道我也不叫李豪,我叫李詩,詩書的詩。”
姑娘一怔。
姓彭的道:“一天到晚改名換姓,你算什麼?”
“閣下放心,這是我的本名本姓,應該不會再改了。”
只聽姑娘道:“西郊李家的後人。”
“不錯。”
姓彭的怒叫:“你不配,你棄宗忘祖,令尊一代大儒,高風亮節,風骨嶙岣——。”
“謝謝,我並沒有辱沒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