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姑娘進屋坐吧。”溫柳年微微側身,替她讓開一條路。
小嬰兒懶洋洋打了個呵欠,閉著眼睛打盹。
進屋之後,木青山從女子懷中接過娃娃,放到了小搖籃中。
“姑娘與這孩子是何關係?”溫柳年倒了杯熱茶遞過去。
女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未說話。
“肯將孩子送過來,說明姑娘心裡頭還是相信我的。”溫柳年道,“既然如此,為何不乾脆將事情說清楚?若是的確有隱情,姑娘又有難處,我自然會收養這個小孩,讓他衣食無憂長大。”
這個條件誘惑力不算小,看了眼搖籃中熟睡的小臉,再想想山中餐風宿露的日子,女子最終還是開口:“這是我的兒子。”
“到底出了什麼事?”溫柳年聲音很輕緩。
“我本名蘭雪,先前與姨母一道,住在江南雲花城。”女子道,“兩年前家中突遭橫禍,來了一夥惡徒,夜半不由分說進門就砍,姨母全家與我丈夫全部慘死刀下,只有我裝死逃脫。”
屋內一片靜默,溫柳年在心裡嘆氣:“姑娘可知對方是誰?”
“那夥賊人走之後,姨母還剩下一口氣,強撐著讓我去漠西七絕國,說我孃親或許在那裡。”蘭雪道,“還說若是見到孃親,就告訴她要小心青虯。”
“誰?!”溫柳年猛然站起來。
其餘人也互相對視了一眼,這……
蘭雪被嚇了一跳,半天才道:“青虯。”
“東海那個青虯?”溫柳年又追問。
“不知道。”蘭雪道,“姨母說完之後,便嚥了最後一口氣。這麼多年我與母親從未謀面,只知道她在外鄉,卻不知道原來是七絕國。”
“可否請問令堂姓名?”溫柳年道。
“舒採萱。”蘭雪道。
溫柳年眼底微微一亮,採萱?
“我自小被姨母帶大,關於母親的事知道的很少,只知道她武功很好,所以我也就學了些功夫。”蘭雪神情黯淡,“只是卻依舊無法保護家人。”
“所以姑娘便打算去七絕國?”溫柳年問。
蘭雪點頭:“官府管不了江湖中事,我當時腹中已有一個月身孕,為了能給相公留一根血脈,便打算先到七絕國找母親,生下孩子之後再說報仇之事。只是途徑瑤家鎮的時候,卻發現有人一直在跟蹤我。”
“是那夜的兇徒?”溫柳年微微皺眉。
“嗯。”蘭雪點頭,“或許他們那夜是故意放過我,從而一路跟隨,好找到孃親的蹤跡。”
小嬰兒咿咿呀呀哭起來,蘭雪還未來得及將他抱起,暗衛便已經端來一碗米糊,交給木青山一點點喂他吃。
“多謝先生。”蘭雪感激。
“姑娘客氣了。”木青山笑笑,“這小娃娃很乖的,大傢伙都很喜歡。”
“是啊是啊。”暗衛紛紛點頭,被尿一身也還是很喜歡!
“所以姑娘便沒有再去七絕國?”溫柳年問。
“只要趕路,就難免會暴露蹤跡。”蘭雪道,“所以我便想辦法躲進了山中,在那裡生下了這個孩子。”
“姑娘受苦了。”溫柳年道,“可還知道些什麼事?最好都說出來,我們才好替你討回公道。”
“大人知道青虯是誰?”蘭雪問。
溫柳年點頭:“先前聽過一些訊息,據說是東海邪教教主。”
“我卻不知道。”蘭雪道,“姨母幾乎從來不會提起孃親,她視我如同己出,一家人生活平凡安穩,在那夜之前,我從來就不知道原來還有如此滅門之怨。姨母當時話未說完就撒手而去,我想去七絕國找到孃親,也是為了問清楚,這背後到底有何血海深仇。”
“那姑娘先前應該也不認識我。”溫柳年道,“為何捨得將孩子送來?”
蘭雪眼眶紅了紅:“上個月的時候,他生了場病,我只好冒險出山,假裝外鄉人去醫館求人看病,才算是熬過來。”只是一次兩次就算了,山中條件那般艱苦,這麼小的娃娃又能堅持多久?
“在醫館的時候,我聽到大傢伙在說大人過段日子就會來這瑤家鎮,還說有武林高手一路相隨。”蘭雪道,“我先前也想過將孩子送給鎮上的人家,卻又怕招來賊人,反而害了人家,所以……”
溫柳年道:“所以便冒險送給我?”
“大人恕罪。”蘭雪噗通便跪在了地上。
“姑娘這是做什麼。”溫柳年趕忙將她扶起來。
蘭雪淚水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