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睡意卻又都被我們拒之門外,不讓其進屋騷擾。
乳母李氏出宮前來慈寧宮拜別太后,詳細稟報面見皇上的情況。其實每次去勸說皇上的人被趕出之後,都會到慈寧宮回稟太后,雖說皇上一再回絕,可每次回絕的語氣、用詞,太后都聽出了變化。
不僅如此,太后還暗中探詢皇上召見朝臣們商討的議題,很快,她就得出了結論。
“墨蘭,福臨他此時已經明白其中的要害,坐守京城的重要性他了然於心。只是之前太過沖動,御駕親征的佈告已經貼出去,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想要收回,他騎虎難下。”
可今日乳母勸說時,他明明還揮劍怒喊,太后的想法是不是有些想當然。
“雖說福臨對奶孃懷有情誼,可奶孃身份畢竟是一老奴,之前王公大臣們勸說他都回絕,偏偏聽了奶孃的話,豈不惹人笑話。他可是堂堂天子,最是好臉面的可不就是他。”
如此說來,皇上需要有人給他搭臺階有模有樣地下來。誰讓他一激動跳上高臺,頭腦發熱就一腳踹開梯子,等到想下來時,卻又失去奮不顧身縱身一跳的熱情,畢竟冷靜後也就知道衝動是魔鬼並非笑談。
可偏偏大家招呼他下來的方式都有些倚老賣老,甚至還有些強勢,畢竟都是奉太后之命而來,他高傲的自尊心只得讓他硬著頭皮苦苦支撐。前方戰事火急火燎,他本該鎮靜指揮,可前提是腳不著地,他始終是著急呀!
“奶孃說,這幾天他都已經疲憊得不成樣子,奶孃心疼得直掉眼淚,哀家心裡也難受。他呀,這急躁的脾氣總讓他吃了不少苦,可就是轉不過性子來。墨蘭,你若是見到他,只怕也會如奶孃一般心疼。”
一想到他心急如焚、焦慮不安的樣子,我當然憂心忡忡。他不見我,我不氣他,反倒更為他擔心。他的用心我似乎有些眉目,莫非不希望他和太后有衝突時,我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按照以往的慣例,太后勸他不聽,我就會被迫出馬,於是他搶先下令不見我,他只想讓我避開這些,他想要自己獨自面對。
“墨蘭,你好好想個法子,見上他一面,只要他和和氣氣態度軟化,哀家就可以讓他穩穩當當著地,保他該有的皇帝威嚴俱在。”
這一次,他需要太后的幫助,雖然他不肯輕易對太后低頭,可若是沒有太后的周旋,他很難脫離目前的困境。
回到承乾宮,已是四更天,正殿依然燭火通明。
邁進殿廳,一眼就看見富察氏晗冬跪在大廳中央,原來她已經清醒,原來她還等著我給她個死法。
如何給皇上搭個梯子還是一頭霧水,現在如何給富察氏一個死法更是茫然不得。老天,我真是累得希望大腦停止運轉,讓我也暈倒一回,容我休息片刻。
菱香端來兩杯熱奶茶,一杯放在我身旁的茶几上,一杯放到富察氏跟前的地上,然後出去關上殿門,聽我吩咐就守在門外。
在我有氣無力的命令聲中,富察氏顫悠悠地喝下奶茶。喝完我自己的奶茶,頓覺身體有了些許能量,我必須快刀斬亂麻,如此折騰不休,鐵打的身體也支撐不了多久。
“本宮打理後宮以來,對待諸位姐妹也都以禮相待,自認問心無愧。我到底是做了什麼讓你對我恨之入骨,明知宮裡的規矩,竟還做下這種連自己性命都不顧的事情?”
富察氏淚眼汪汪,“皇貴妃,晗冬該死,那些日子滿腹怨恨一時糊塗才做下這混賬事情。如今不求別的,只求皇貴妃悄悄處置了我就是,我死無怨言。至於我身後的家人就請皇貴妃高抬貴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皇上,否則家人必遭連累。”
她抹了抹眼淚,竭力穩住抽泣聲,“我與皇貴妃向來無怨無仇,皇上寵愛皇貴妃,後宮姐妹甚至包括皇后在內都是一樣的待遇,無話可說。可前些日子本該由我侍寢,卻變成了鈕氏依凡,我實在氣不過。皇上不寵愛沒關係,但若是被臨幸懷上皇子,於我來說,在這宮裡才算是有了盼頭。”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皇上想要寵幸誰,皇上自會選擇,為何記恨於本宮?”
“皇上翻牌子召幸,皇貴妃從不在場,可偏偏那天就因為皇貴妃在場,皇上就翻了鈕氏的牌子,明明就該是我。”
她倒是對其中細節知道得清楚,我面無表情,沉聲問她:“皇上召幸,自是皇上自己的喜好,我無權插手,你未免高看了本宮。但若是皇上知道他選誰侍寢,靠銀子來決定,也不知會怎麼想?”
頓時富察氏面露恐慌,我步步緊逼,“晗冬,沒給你辦成事兒,給你退銀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