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倒。
“董鄂氏墨蘭,你給哀家聽好,你生是福臨的人,死是福臨的鬼。福臨若是執意出家,你就自行了斷,你休想盤算著和嶽樂在一起,這輩子想都甭想。”
眉尖收緊,就連雙手也握緊,太后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已是被傷到千瘡百孔站臨懸崖邊上,為何還要苦苦相逼。
我轉身去到牆邊地上再次撿起聖旨,回來後我握在手裡,沒再送回太后身邊。這一次我不再俯首恭聽太后的無中生有,正視於她,毫無懼色。
“古來君王禪位多是君弱臣強,兵權不在手,手無縛雞之力,被逼無奈。如今皇上手握重兵,江山一統,百姓臣服,墨蘭實在想不出皇上禪位的理由。但若是像太后所說,皆是我處心積慮欲推安親王坐上皇位,太后未免高看我,也看低皇上,更是小覷了太后您自己。”
太后按住眼中騰躍的自信,我看在眼裡,悲涼嘆在心裡,“太后您口口聲聲譴責我與安王如何如何,這牽強的罪名您未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您對安王的信任到現在都還是堅定不移,您何必要如此羞辱於我?我對皇上的心意,別人不明白,太后您心明目銳,早是瞭然於心,您又有什麼不放心?”
慍怒而起,太后振振有詞。
皇上自留在萬善殿後,只來過慈寧宮一次,就是送來禪位詔書。這次皇上心平氣和,只是強調避讓賢路。他自認親政以來雖殫精竭力,可治效未達,終是自己能力不夠,為祖宗社稷著想,他心甘情願讓位。
“哀家差點就氣得當場暈倒,可他竟然還把玉璽也一併拿來,當著哀家的面毫不猶豫就蓋印退位詔書。他一定是鬼迷心竅了,否則何至於如此神魂顛倒?”
太后的情緒跌回那日的失望,恨鐵不成鋼寫滿她的臉上,可皇上的態度也非常堅決,也是鐵了心不再聽從太后。
皇上臨去時,太后問他,“你打算如何安置墨蘭?別人你不在乎,可她你也能置之不理?”
我的心迅速提起,愈發握緊聖旨,全神貫注,我想知道答案,很想知道。
“嶽樂會好好照顧她,比朕,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就是皇上的答覆。
聖旨從我鬆弛的手中再次滑落時,我的心也跟著聖旨摔向地面,四分五裂。
“你說,哀家聽到這種話,你要哀家如何作想?”太后的怨責撲面而來,我只是低頭呆滯地看著地上的聖旨,這碎裂的心還要不要收拾?
皇上執意禪位於嶽樂,太后原本以為只是她一再推舉嶽樂,稱讚嶽樂,也許無形中貶低了皇上,所以皇上撂脾氣胡來。可當皇上對我的態度一反常態,江山、女人他都棄之而去,太后陷入迷茫,不得其解。
偏偏這時嶽樂的福晉送玥柔回宮,慈寧宮探望太后時手裡的盒子引來太后的隨意問詢。細看福晉欲送給欣瑤的如意簪子,過目不忘的太后努力捕捉這對簪子的過往。
福晉帶著玥柔離開慈寧宮後,太后恍然大悟,這就是太后為我指婚赫楨時,親自挑選賜予我的禮物之一。出自宮內造辦處的物件,自有獨到之處,非宮外坊間所能模仿,結果本是屬於我的簪子卻到了嶽樂手上。
於此,太后警覺我與嶽樂的過往皇上已經知曉,同時太后也得出我與嶽樂舊情未斷的結論。
寥寥幾句我便說清楚多年前在赫楨府上,我用那對簪子向嶽樂換回克敦,成全管家阿布德祖孫團聚。就憑這個就定我與嶽樂私通逼迫皇上禪位,太后未免武斷。
我款款蹲下,又一次把聖旨撿回手中,同時也把這破裂的心拾回。哪怕都是碎片,可每一片都清清白白。
太后追問皇上與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與嶽樂究竟關聯幾多,我被問住。抽刀斷水水更流,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煩憂,棄我去,亂我心,道是無情,卻是有情乎?
目光投送太息,黯然神傷,迷茫不語。
“墨蘭,”雙目從未對我放鬆的太后喊我的名字時,語氣緩和許多,“即便你與嶽樂停在了過去不曾逾越,可福臨畢竟是知道了。多多少少,深深淺淺,哀家算是懂了,懂了。”
太后凝思,明明短暫卻好似久遠,她依舊目不轉睛看著我,“墨蘭,哀家該拿你怎麼辦?若是你背叛了福臨,哀家絕不會心慈手軟。”
輕聲沉吟,“福臨他對你根本就不可能放手,奶孃說過,能定住皇上的心的人是皇貴妃,能紊亂皇上的心的人也還是皇貴妃。哀家那時還覺奶孃誇誇其談,現在看來,哀家不得不承認,福臨對你情深似海,他對你的依戀就如同是每天都離不了的那一盞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