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電話卡,剛入學肯定很忙,還來不及告訴你吧。”
被推入深淵的感覺,他終於體會到了,如此猛烈,讓他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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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歌的學習生涯並不是很順利,或者說是……被孤立的。
她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很多時候她說的話別人並不能完全聽懂,加之,她總是獨來獨往,並沒有人想要認識她。
她在飯堂應聘了服務生,工資相比較而言比較高,她起初還好奇為什麼這樣的職業很少有女生應聘,後來才知道——如果不是很缺錢,誰也不會來這裡做這麼累的活。
理所當然的,她已經成了同學眼中的特困生。
被冷遇,被孤立,被輕視,她遭遇了在國內都沒有的一切。
沒有人和她說普通話,她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自言自語,自問自答。有時候,說著說著,就會陷入迷茫——她在幹什麼?
這樣的情況在冬天來臨前夕,她和楊喬在飯堂重逢時,終於有了改善。
楊喬是她在美國中轉機場遇上的問她要泡麵的中美混血兒,他和她同級,讀得是生物化學專業。
他和另一位男生一起,抬頭看見她的時候,吃驚地連筷子都沒握穩:“聞歌?”
聞歌手裡還拿著抹布,聽到這久違的聲音,愣了一會才轉回頭。
楊喬站起身來,露出一個無奈又欣喜的笑容:“你好,又見面了。”
遇到楊喬之後,聞歌才發現原來大學裡還是有非常多的中國留學生,只是她一直以來沒有注意,也沒有被發現,才孤零零的一個星期之久。
雖然被拉入了這個圈子,可聞歌一直沒有融入的感覺。她依然喜歡一個人待著,所有的時間都用來上課,做零工。
那股拼命勁讓楊喬都沒能忍住,在一次聚會後送她回去時,直白地問道:“你是不是缺錢?”
她腳下是一串閃爍的埋在玻璃下的霓虹燈,低著頭時,整張臉被那變幻的光線映襯得有些陰晴不定。
楊喬以為自己是問得太直接了,補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想,如果你非常缺錢的話,我可以再給你介紹一些來錢比較多的工作。”
聞歌這才抬起頭來,那張白皙的臉漾開淺淺的笑意,她沒回答之前的問題,只是點點頭:“等學期結束,給我介紹一份吧。”
楊喬眉頭微微一皺,問道:“不回去……過年嗎?”
聞歌搖搖頭,宿舍就在前面了,她抬步走得更快了些,背對著他朝他揮了揮手:“不回去。”
那是個傷心地,回去幹嘛?
聖誕過後,這學期的學業便結束了,飯堂暫時不需要人手,聞歌需要出去找工作,也需要搬出去住。她沒有麻煩楊喬,自己去商場應聘,雖然對方拒絕得很委婉,但聞歌依然知道,被拒絕的原因是因為她是中國人。
聞歌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吧當服務員,那裡薪資高,也並不會很累,唯一要面對的就是層出不窮的騷/擾。
堅持了幾天後,終於在一晚,她狠狠地甩開絡腮鬍子的手臂,抬手一拳狠狠地落在了男人的下巴上,隨即,虛張聲勢地砸了酒瓶轉身就跑。
那喧囂的音樂裡,那男人氣急敗壞的咒罵和威脅遠遠地傳進她的耳朵裡,她又害怕又覺得噁心,只希望不遠處透著一絲微光的門後,能出現一個結實的懷抱,能給她保護。
可是她推門跑出去的時候,只有滿目的刺眼的雪。
那大雪從天而降,紛紛揚揚。路邊已經堆起的雪堆更是泠泠冷光,即使是商店暖色的燈光也無法使它變得溫暖。
她的外套還留在工作室裡,身上只有一部手機,一把鑰匙,一點零錢……
她彎下腰,扶著膝蓋劇烈地喘息著,那急促的呼吸和驟然吸入的冷冽的空氣,讓她的心口一陣哽咽般的疼痛。她閉著眼,孤身站在空曠的街道上,忍不住淚流滿面。
好辛苦,真的……好辛苦。
小叔,小叔,小叔。
她緩緩靠著路燈坐下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顫抖著摸出手機,哆嗦著在輸入鍵上輸入早已爛熟於心的一串數字,淚眼朦朧地盯著那螢幕良久,這才一狠心,按下了撥號鍵。
冗長的忙音過去,是“咔擦”一聲細微的輕響,那端的被接起,清冷又熟悉的聲音響起,帶了幾分試探,輕柔又溫和:“聞歌?”
僅叫出了她的名字,便讓她泣不成聲。
她掩住唇,任憑那眼淚瘋狂地掉落,心口卻是一陣陣抽搐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