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總有遊客慕名前來。
在l市,最富盛名的便是梵音寺,百年來香火鼎盛,源源不息。
老一輩的人都喜歡把信仰寄託在佛像上面,就連聞歌的外婆,逢年過節都喜歡去走一趟。點幾支香,燃幾對香燭,好像那些生活中所不能求的渴望能隨著香燭那明滅搖曳的火光而實現一般。
聞歌對寺廟並沒有特殊的感情,她每年在佛前許的願望不外乎是希望爸爸媽媽能夠多陪陪她,外婆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每一年都未實現過,直到上一年,家人都離她而去後,她更是再無所求。
甚至,她始終覺得,自己是被世界拋棄的那一位。從來沒有人能聽到她的願望,也從來沒有人能看見她的渴求,她孤零零的生存著,好像只是為了嚐盡這世間苦難。
想著想著,便連一點要寫作業的心思也沒了。
她推開椅子,躺到床上。纏著綿軟又微帶著涼意的薄被來回滾了幾圈,怔怔地盯著天花板看了半晌,頓時一骨碌翻身坐起,披上一件長袖的睡衣外套,開門出去。
走廊裡黑漆漆的一片,一點燈光都看不見。往常的這個時候,只要辛姨還未睡,客廳,樓梯和走廊都會留幾盞小壁燈照明。
此刻,整個別墅裡只有她和溫少遠,不免顯得寂靜又空蕩。森冷的夜晚,就連她走動的聲音都帶了輕微的迴響。
遠遠的,樓梯口處,有帶著涼意的月光灑下來。
溫少遠就在她隔壁的房間,幾步遠的距離似乎被無限拉長。那幽深的,只有門縫裡才透出一絲微光的房門,又遠又近。
聞歌打小就怕黑,剛才一時興起的“找小叔解解悶”的念頭頓時支離破碎。她捂著“噗通噗通”劇烈跳動的心臟,深呼吸了一口氣,幾步衝過去……
用力地敲了敲溫少遠的門。
幾乎是下一秒,門就被開啟。
溫少遠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握著門把,微挑了眉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聞歌頓時呆在原地,仰頭看著他,不知反應。
這樣對視良久,還是溫少遠先移開目光,語氣溫和卻也平淡:“先進房間等我一會吧,我去泡杯咖啡。”
聞歌“哦”了一聲,那一剎那湧起的想逃離的心思還未付諸行動,便看見他按亮走廊裡的燈,和她擦肩而過。
真的是擦肩而過。
那薄薄的衣料摩擦的聲音,就像是某一根繃緊的弦被指尖輕輕地撥弄,細微,卻沙沙入耳。
聞歌看著他頎長的身影沒入拐角,這才摸了摸鼻尖,走進去。
說起來,整個溫家,聞歌最熟悉的是自己的房間,但論其次,便是溫少遠的房間。
她四下環顧了一圈,去書架前挑了本書,走到不遠處的沙發上盤膝坐下。沒過多久,便聽到他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隨即是旋開門把的聲音,溫少遠端著咖啡走進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開。
竟然沒問她“有什麼事?”或者是“怎麼了?”,就放任她在自己的房間裡。
兩個人,一個看書,一個寫報告。房間裡除了清脆的敲擊鍵盤的聲音,便是很輕微的翻書聲,氣氛和諧又安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從電腦前抬起頭來,目光清亮地看了眼捧著一本刑偵懸疑小說,正歪歪扭扭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聞歌:“想睡了?”
聞歌逐漸朦朧的意識被他那清透的聲音拉回來,她揉揉眼,合上書,有些睏倦地點點腦袋。
“我送你回去睡覺。”他推開椅子站起來。
聞歌把書放回書架原處,跟在他身後回房間。走到門口,他停下來,微抬了一下下吧,示意她自己進去。
聞歌看了他一眼,握住門把手微微用力,剛推開一道縫隙,突然扭頭,有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小叔,你等會幫我關一下燈好不好?”
溫少遠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語氣不明:“我還以為你膽子有多大。”
聞歌悄悄撅了撅嘴。
不料,這小動作正好被溫少遠捕捉到,他忍不住一笑,推開門,探身進去開燈:“晚上做噩夢了沒人管你。”
她很久沒有這麼晚睡了,困得眼皮重若千斤。見他背過身去,利落地幾下脫了外套,鑽進被子裡。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後,聞歌探出個腦袋,小聲說道:“小叔,可以關燈了。”
聲音壓得極低,生怕驚擾了這柔和又靜謐的夜色。
溫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