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樹倒猢猻散,沒了靠山的太監更不是人人,剋期之前我因為守口如瓶,不肯透露皇上寢室裡那個神秘的女人的任何訊息,已經開罪了無數人,他們只礙於我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嘴裡不敢對我怎樣,但心裡已經將我罵了千百回,將我恨得牙癢癢的,現在我一出門他們對我不是無情的奚落,就是在人少的地方對我來一頓拳打腳踢,現在的處境與在皇子府做丫鬟時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更壞。
我身上的舊傷還沒好,好添新傷,身上到處是青紫一片,那傷勢比以前更甚,看來我做人還是不夠圓滑,也許我當初對著這些人不是如此冷硬,也故意放出一些虛假的訊息,讓他們有點東西交差,許他們今日就不會恨我如此深,皇上有他的尊嚴,這些宮人也有他們的尊嚴,他們三番五次來詢問我,而我卻無情地一次次地拒絕他們,許是已經讓他們惱羞成怒了吧,如果是下一次,門自己在這個宮中活得更好,但又怎會有下一次呢?
我是一個跟隨在皇上身邊的太監,但現在皇上奪來我,不讓我跟隨,我樂得清新的同時,也感覺好像被這個世界遺棄一樣,什麼都不用幹,但同時在這個宮中什麼都不是。
現在如果我不出去找吃的,那隻能等著餓死,沒有人送到我身邊,沒有人惦記著我,我去用膳的時候,所有看我的眼光都帶著蔑視與鄙夷,讓我每次都是匆匆吃完就逃一樣跑回宮中,他們挑最差的給我吃,他們說著難聽的話,甚至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也會若無其事地狠狠踩我一腳,將我往死裡踩,我也想像以前那樣發瘋地跟他們打一架,但卻發現沒有力氣,我滄然地發現在這個宮中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只有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她們都恨我,包括狄離。
如果我死了,就如這個死了一隻螞蟻一樣低微,沒有人會傷心,也沒有人會難過,倒會不少人拍手稱快。
但無論多卑微,無論多少人不希望我活著,我都要頑強地生活下去,因為我還有我的父皇母后,還有寵我疼我的皇兄,如果我死了他們一定會很難過,只要這個世界有一個人覺得我活著有意義,我就會好好活下去,但後來我才發現有時要頑強地活著實在太難。
天氣一天涼過一天,那床被子已經爛得不行,即使我縫補好依然是醜陋不堪,但晚上依然緊緊將它摟住,似乎只有這張被子才能帶給我幸福,帶給我一絲安慰,許是這被子上依然有他的氣息,停下手中的針線,我開始相信他的臉,相信他粗糙但溫柔的手,相信他的臉頰貼著我臉頰裡的溫馨,我甚至相信他的怒,相信他像孩子那樣的耍賴,相信他一聲又一聲地喊我顏兒,親暱而飽含深情。
我抑制自己不去想他,不知道為什麼越是抑制,他越是頻繁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放眼看上去這寢室到處都是他的影子,到處都回蕩著他爽朗的笑聲,就連做夢都是他溫柔的笑顏,他在溫柔地問我:“顏兒,昨晚還好嗎?離能滿足你嗎?需不需要離更勇猛些?”在他壞笑裡,我看到自己羞紅了臉,夢出現他越來越頻繁,而我的心神也越來越恍惚,一絲風吹草動,我都以為是他回到這寢室中來,但站起身來才發現依然是淒涼的氣勢,依然是孤燈伴我眠,心底是無盡的惆悵。
我是不是太寂寞了?我是不是太孤獨了?所以都會時常想起他?我笑自己怎麼還是那麼傻,想他有什麼用呢?他此時沉浸於溫柔鄉中,何曾會想起還有一個叫顏兒的人?
我笑自己犯賤,錯了一次不想錯一次被傷了一次還想被傷多一次?莫憂傷得自己還不夠嗎?為何明知眼前是萬丈深崖還要往下跳呢?為何知道是火坑還是要躍進到,燒得尾骨無存?其實現在這樣真的很好,徹底斷了,不讓自己留一點相信,只是我什麼時候可以飛出這皇宮,什麼時候飛出他的掌心,回到廣闊的天空?
白天我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上,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才出外面透一下氣,我經常看著又大又圓的月亮出神,我經常在風中發愣,一坐就是一整晚,在第一縷陽光還沒有照射這個土地的時候,我拍打著已經冰涼冰涼的就學,如一個鬼魅一樣靜靜地離開,回到清冷的寢室倒頭就睡,我不知道我這位活著是否有意義?
一晃一個多月就過去了,狄離從沒有踏進這寢室一步,我也從沒有見過他一面,他終是將我徹底忘記了,我還不能將他忘了,許是我真的孤寂了?
聽說這一個月他又封了十個妃子,具體名字我都忘了,除了妃子,昭儀、美人他又選了一大批,多得他一晚換一個都寵幸不完,我也只是去用膳的時候,聽那些宮人閒聊的時候才知道一些有關他的情況,不知道怎麼了,我明明不想知道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