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忙。
樓小衡把《九寸針》的劇本一下就看完了,就像當年整個宿舍把三本《九寸針》數日之內翻得快爛一樣瘋狂和激動。看完一次之後他按捺著內心鼓譟的澎湃,再一次慢慢從頭看起。
《九寸針》的故事從名為宋回的農家少年在三分荒地裡挖出了一個紅檀木的盒子開始。盒中以上好的皮子包著九十九根長九寸長的銀針,這九十九根針中,四十九枚毒針,五十枚卻是能治天下百病的藥針。
樓小衡被那個波詭雲譎的江湖所震撼,他現在還能記起最後一回宋回獨自一人辭別中原摯友們,孤身帶著雙目失明的愛人踏上小船,遠赴海外的情景。那時正是秋天,與宋回三生三死、闖過無數災厄的生死之交公孫渺將那個曾裝著九寸針的紅檀木盒子埋在崖上。他說自己將終身守在這個崖上,守著妻子的墳頭,等候宋回和醫好雙目的愛人再回來,解開紅檀木盒子上的秘密。崖上遍植一種名為八月春的花,遠遠望去,似霜雪似烈火,像是浮動在這飄渺大洋上一般。
手裡的這個劇本還很粗糙,但樓小衡看得出來,編劇非常用心地調整了整個故事的結構,讓它更適合分集表現。劇裡宋回和公孫渺的生死情誼也著重描寫,他嘴巴抽抽,嘿嘿地笑。如果不是為了捆綁起來賣腐,他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按譚遼的意思,如果樓小衡想要的話,這個公孫渺就是他的了。
第一場薄雪終於下了。這個南方的城市已經有很多年沒下過雪。樓小衡等人在休息室裡等著開《春月秋時》第一集的試映會,沈傲之第一個發現窗外飄起了雪絮。
雪非常小,還沒落到地面已經化成了水。眾人隔著窗眺望城市起落有致的街景,一時間都沒什麼人說話。
龐絹正在拍雪景,回頭看到樓小衡手上的東西,噗的一下就笑了:“樓小衡,你這是什麼啊?傳家寶?”
眾人紛紛回頭,看見站在後面的樓小衡手裡是一雙褐色的棉手套。手套很厚,褐色的布料上隱隱還有格子的紋路,但怎麼看都是醜。
嘻嘻哈哈一陣之後,龐絹把手套給搶了過來戴在手上。一戴上她就愣了:“咦,好暖,好舒服。”
沈傲之也拿了一隻戴,戴完也說暖和厚實。向銳不客氣地伸手過來,要和沈傲之一起戴,被別的人笑著按下去揍了一頓。
“跟你換一換,行麼?”龐絹把自己的電暖袋給樓小衡,“我這個也是好東西。”
樓小衡搖搖頭,把手套拿了回來。
龐絹說樓小衡小氣,樓小衡嘿嘿地笑,沒回應。
他不是小氣。只是這是陸晃給他的手套。
那時他還在那個民國大宅裡拍戲,要在山裡拍夜場。陸晃說山裡冷,特地讓他帶上。手套特別厚實暖和,裡面都是軟乎乎的毛,每次摘下來都覺得一手是汗。
樓小衡戴了幾次,覺得實在是醜哭,就放著壓箱底了。跟陸晃鬧翻之後自然也忘了這件事。
後來他重新買過兩副手套。新手套也很好,但怎麼都沒有暖到那麼貼心的程度。他偶爾也會想起毛絨絨的溫暖手感,特別實在,那溫暖能捏在手裡似的。前段時間和陸晃的關係似乎是緩和了,他又想起這副手套,翻箱倒櫃地找出來,一旦戴上就捨不得放下來了。
試映會結束,掌聲一直不停。媒體記者們紛紛開始提問。樓小衡和向銳、龐絹這些配角坐在旁邊,被提問到的主要是導演和主演。樓小衡閒著沒事,眯著眼把臺下記者們舉起來的手當做地鼠一樣打打打,冷不防被人叫到名字,慌里慌張站起來,話筒都拿反了,喂喂喂幾聲之後才發現。
在笑聲裡樓小衡紅了紅臉,隨即很認真很認真地回答了那個記者問的問題。
他甚至很久之後還記得那個記者是哪個雜誌的。
說完之後,他手心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媒體見面的環節結束之後,馮越廣請劇組的人一起去吃飯。樓小衡故意走遲幾步,喊停了馮越廣。
“剛剛你瞎緊張什麼,啊?丟我的臉。”馮越廣雖然責備,但臉上還是笑著的。他心情很好。
樓小衡心想等自己說完想說的話之後,這張笑臉立刻就會變了……
“什麼?!”馮越廣果然變臉,“你……你不演,你不演你跟我說幹什麼?這劇本是木木寫的,你跟她說去啊。你是不知道,她給你設計的那個角色……”
“我不演,但我推薦一個人。”樓小衡立刻打斷了馮越廣的牢騷。要他獨自去面對木木說這件事,給他一百個馮越廣那樣的膽子也不敢。
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