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弱的、不屈而美麗的哥哥。
懷裡的人瘦得只剩一張皮,生硬得硌手,共和能感覺到生命在從這具身體中逃走。共和不如民國強大,沒錯,可他年輕。
民國緩緩回抱住共和,很依賴的姿勢。
民國把犯上的漢卿軟禁在漢卿多少年不曾相見的江南老家,然後派兵,民國的軍旗揚在中華每一個角落。
但他沒有注意到,他把自己掏空了。
南京人有恃無恐,他們不認為任何一個國家會隨隨便便轟炸南京——霓虹除外,也只有這一個例外罷了。隨後霓虹用實際行動告訴南京人,你們真是天真。
南京大屠殺。
剛剛聽說這個訊息的時候共和笑了,再聽到這個訊息是真的不是什麼激他出兵的訊息,共和也沒有出兵,而是立即奔向南京。
民國跑出南京了,但他並未離去。共和找到他時民國昏倒在南京城在汙髒的土地上。共和把他抱在懷裡向後方撤離,火車上共和注視著民國紅腫冰涼的膝蓋,然後輕輕幫他按揉著。快到站民國才醒過來,雙眼放空地被共和送到政府,隨後他就掛在共和身上不下來了。
“哥,放手,重慶到了。”
閒散而熱情的山城,有著窈窕的妹子和潮溼的氣候。
“……疼。”民國憋出來一個字。
“哪兒疼?”共和相當有耐心。
民國不說話,用臉蹭了蹭共和的前胸,粗陋的布料刺激著神經,已經不能讓他感到任何羞恥了。
“說話啊,哥。告訴我,哪兒疼。”
“告訴我哥你想要什麼。”
他很溫柔地引誘著。在這個只能和心上人拔刀相向的年代,有時候一點小的趁人之危無傷大雅。
民國的淚安靜地流下來了,他湊到共和耳邊輕輕說道:“南京……好疼。”
之後呢?
之後是勝利。
越南的勝利、中原的勝利、南線戰場的勝利。
越南溼潤多病的氣候讓杜聿明吃盡了苦頭,儘管民國替他趕走了看不順眼的史蒂威;中原輪番轟炸,整個中華都在哭號,舊時的長安流乾了鮮血;有一天晨,南線忽然多了一個沉默的營,他們死在報國無門的毒氣裡。
醒了的民國再也無力支撐這個古老的黃金鄉,他在受降儀式上看著偷走他力量的共和,對霓虹虛弱地搖了搖頭:“都拿走,你們的東西我不稀罕。”
然後是寧錦,共和狡猾地使用圍點打援,就像侵犯前朝的後金軍一般戰術。民國的寧錦沒有袁崇煥的寧錦那麼好命那麼頑強,他聽說他的將士在冰天雪地中惡毒地咒罵他的名字,然後相繼死去。
再然後是平津。無用的將軍開城投降,那天的北平熱鬧如同前幾年的北平國民政府。他在病榻上聽聞此時,莫名想起了奉系幾個瘋子。
最後是長江天塹。
共和踏上南京時,國民政府裡只剩下民國一個人了。共和遣退衛兵握緊了蒼白的影子:“哥哥。”
他的哥哥現在隨他為所欲為。
“你的軍 隊,征服了雪山草地……現在……也來征服我了。”民國自嘲地笑了笑,任憑共和壓在他身上。被軍裝包裹了近四十年的軀體其實柔軟美好,完全暴露在共和眼裡時民國無可遏制地想起了一個孩子。
共和很溫柔,可還是疼,民國模模糊糊地想自焚的那孩子。
那孩子的身體更加美好,他還是個熱血的學生……他在火中死去時,是不是也是這樣一種不甘和屈辱?
民國不知道。他順從著弟弟的動作,在共和起壞念頭時微微起身親吻弟弟的鬢角以示虛弱,接著會被摁回被子裡防止受涼。長長的頭髮柔順地散開,如同時間沉澱出風華。
等到共和睡醒,他的哥哥早就離開了,帶著錢技術和人才,以及一夜縱慾的痕跡去了南方的小島。共和覺得哥哥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了。趁人之危不錯,他甚至沒有怪罪他毀了這個國,但是共和在國民政府裡乾的事情絕對挑戰節操下限。
歌樂山渣滓洞開始了長久的沉寂,漸漸地共和忘記了在那裡哥哥對他的百般折辱,就像忘記了一個時代。
他們兩個友好地隔海相罵,極盡難聽。有時候哥哥生氣了會罵他盜賊,他會不鹹不淡地罵哥哥是婊子,平分秋色。
很快大家都死去了,張靈甫或是白崇禧,三姐妹或是校長,一個接一個帶走了屬於民國的榮光。
回到大陸已經是很久以後了,在北京。日漸強盛的他再次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