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就自己去看。”程鈺瞥他一眼,繼續睡覺。
定王乾笑兩聲,不再逗他。
隔壁廂房裡頭,兩個船家站在窗前預測雨勢,張福忽的從炕上跳下地,抓起蓑衣往身上披。
“你去哪兒?”張叔皺眉問。
“我去江邊看著,別叫人冒雨偷了東西。”張福悶聲道。
張叔正好也有話想跟兒子說,便穿上另一套蓑衣跟他一起去了,出了里正家,張叔跟兒子並肩而行,嘆氣道:“阿福,爹仔細想過了,你跟大姑娘的婚事還是算了吧,咱們是下人,配不上的,勉強湊一起也過不到一處。”
“他就配得上含珠?”張福突地轉身,指著里正家吼了起來,“他就配得上含珠?爹你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嗎?你知道他家裡有沒有妻妾?你知道他家裡長輩會不會像顧家那樣瞧不起含珠?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想把含珠給他,你是他爹還是我爹!是,我是配不上含珠,可我會對她好,把她當菩薩供著,入了贅還有爹你親眼盯著,至少能保證含珠不會被人欺負,你說,我哪裡比不上他了!你連他姓什麼都不知道!爹你回去吧,今天我話撂到這裡,除非含珠親口跟我說她不願嫁我,我就還是江家的入贅女婿,你也沒資格管我!”
張叔愣住,回神時,張福已經跑遠了。
看著兒子在雨裡狂奔,再想想兒子的那番話,張叔又動搖了。
他光想著要找個容貌才幹配得上姑娘的,怎麼忘了考慮男方家裡?大姑娘無父無母沒有兄弟照應,一旦嫁出去在孃家受了欺負,他這個僕人難道能登門為大姑娘做主?還有那位公子,冷冰冰的,瞧著對大姑娘也沒有心思。
兒子再膽小,能說出這番話來,可見是真想著好好跟大姑娘過日子了。
罷了,先摸清楚那位公子的來歷吧。
兩日後,江面徹底恢復了平靜,一行人重新登船。
含珠怕撞見那人尷尬,除了帶妹妹出去透氣,照舊悶在船篷裡。
張叔耐性好,船快到天津了,趁晌午用飯三人聚在一起,他才閒聊般問程鈺:“明日這會兒船應該就能到天津碼頭了,不知兩位公子有什麼安排?”
程鈺與定王對視一眼,低聲道:“我在城裡有處宅子,送給你們全當這一路掩飾的謝禮了,到了地方,我會把地契給你,你們安心住著便是。”
張叔大驚,“這怎麼好意思?我……”
程鈺冷聲打斷他:“你回去與你家姑娘商量,如果她也不願意收,我出三百兩賣給你們,你們不想買,便暫且在那裡落腳,看好別的宅子後再搬走,全憑你們定,我不強求。”
他冷冰冰的,張叔心裡發憷,訕訕將打聽他來歷的話咽回肚。
回頭他去找含珠商量宅子的事。
含珠得知對方冷淡的態度,心底因為即將離別生出的那絲淡淡悵然不捨更淡了,苦笑道:“是咱們欠了他的恩情,怎好收他的宅子,張叔,咱們初來天津,人生地不熟,暫且在他那裡住幾日,等張叔尋到合適的宅子咱們就搬走。”
本就是萍水相逢,既要分別,那就徹底斷個乾淨吧。
說完正事,含珠喊來妹妹,笑著捏捏妹妹的臉蛋,“明天就上岸了,船上做飯不方便,妹妹先告訴我你想吃什麼,姐姐都給你做。”
凝珠高興極了,掰著手指頭給姐姐數。
含珠心滿意足地看著妹妹,這才是她命裡最重要的人,姐妹倆在一處,平安就夠了。
張叔瞧了會兒她們姐妹相處,搖搖頭出去了。
程鈺聽說他們要另買宅子,沒說什麼。
次日正午,客船靠岸。
此時已是十月下旬,北方天冷,碼頭上更是寒風刺骨。
凝珠小臉被狐毛兜帽遮掩了大半,抱著湯婆子朝姐姐訴苦:“好冷啊。”家裡冬天也冷,但沒有這麼大的風啊,颼颼地往衣服裡鑽。
含珠也冷,頭戴帷帽將妹妹摟在懷裡,見那邊張叔僱了騾車來,她最後看一眼張叔旁邊一身黑衣的男人,目光在他易了容的平凡臉龐上掃過,自嘲地笑了笑,牽著妹妹走了過去。
“姑娘快上車吧,你們在車裡等著,裝完行李咱們就出發。”張叔呵著氣道。
含珠點點頭,先扶妹妹上車,她再由張叔扶著上去了。
船上東西多,春柳秋蘭都得幫忙搬東西,含珠挑開一道簾縫眺望碼頭,找了又找,沒看到那人,只看見他的同伴跟真正的夥計一樣,來回搬東西。
“碼頭上魚龍混雜,姑娘還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