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信他,彷彿他只是做了他必須做的事,其他的都與他無關了。
程鐸木然地站在那兒,不想相信他喊了二十多年的父王會這樣對他,可他的身體就是最大的證據。不想相信程鈺也曾有病,但以前程鈺對他關於妾室通房的打趣反應確實冷淡不似男人。不想相信程鈺對爵位沒有覬覦,程鈺又是如此坦蕩……
因為程敬榮下藥時他年長程鈺年幼,所以藥性起了變化?
果真如此,程鈺比他命苦的是前面幾年,連男人都做不成,比他命好的是程鈺治好了,他的根沒有問題。而他,程鈺以為他治好了,卻不知道他依然沒有起色,還做了一件任何一個有骨氣的男人都寧死也不會做的事,親手將妻子……
“所以你們搬到雲陽侯府,是為了躲他?”不知沉默了多久,程鐸終於理清了這一切,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見程鈺點頭,程鐸又問:“那你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回來,你就不怕他以後再出手?”
程鈺已經仔細考慮過此事,淡然道:“我會回去,他敢出手,我立即告到皇上那裡,求皇上允我分家,或是爭取外放,帶她離開京城。”
外放的話,有兩個阻礙,一是楚傾捨不得女兒,二是含珠捨不得凝珠阿洵,因此程鈺目前最想爭取的還是分出王府,在京單過。
“你就沒想過,報仇?”程鐸努力掩飾自己的恨意。只有他知道,他的身體還沒恢復,只有他知道,程敬榮害得他有多苦。
程鈺從這個問題聽出了不對勁兒,疑惑地瞥了程鐸一眼。他的顧忌程鐸應該也會有,他絕不會提報仇這種容易讓對方誤會自己想挑撥離間再漁翁得利的話,兄長行事向來圓滑,怎麼會?
太恨嗎?可兄長的恨絕對沒他的多。太過震驚?確實,他前前後後猜測了十幾年,兄長看起來從沒有往那方面想過,一下子被告知生父害他……
程鈺體諒兄長此時的難過,將自己的意思說了,最後委婉勸道:“大哥,現在最要緊的是照顧好大嫂,其他的,大哥千萬別衝動,一來咱們沒有證據,二來,他畢竟是咱們名義上的父親……”
就算衝動想報仇,一個不慎失手,被程敬榮反咬謀害父親,那麼他們這輩子都會背上弒父的逆子罪名,屆時朝廷容不了他們,世人也無法接受。這並不是小事,不但會影響他們,也會牽連妻子兒女。
“二弟說得對,我只是腦袋有些亂,並沒有要報復的意思……”程鐸後知後覺,有些語無倫次地解釋起來,並不想讓程鈺誤會他有謀算程敬榮之心,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言語上的把柄,哪怕他真的沒有想過報復,至少現在還沒想。
程鈺理解兄長此時的心亂,看看來路,告辭道:“大哥,該說我的都說了,大哥信與不信我不能左右,如果大哥真要疑我,只盼大哥也記得提防他,護得大嫂與孩子周全。我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二弟,我信你。”程敬榮情不自禁追了一步。
程鈺與他互視一眼,點點頭,上馬後對程鐸道:“大哥也早點回去吧,別讓大嫂牽掛。”
程鐸嗯了聲,目送程鈺縱馬跑遠,他又僵在了原地。
信還是不信?只要他想,都能找到理由勸服自己,可一旦選擇了,註定會得罪一方。
只有妻子,是他唯一能全心信任的人。
想到妻子,程鐸心頭莫名一突。妻子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親人,她腹中的孩子是他艱難求來的,不論如何,目前最要緊的都是保護好妻子,她們母子平安,他的一切猜忌掙扎防備才有意義。
可是,他沒有程鈺的運氣。
程鈺先搬出府了,他沒有理由讓妻子長時間在外面安胎,就算有,程敬榮真要暗算,他也沒有一個類似楚家那樣固若金湯的府邸……
各種各樣的問題紛杳而來,程鐸頭疼欲裂。
他跌坐在樹下,捂住了腦袋。
一直呆坐到日上三竿,程鐸才上了馬,心事重重往回走。沒走多遠,前面有人快馬加鞭而來,程鐸還沒看清對方,對方先認出了他,“世子!世子,府裡出事了!夫人她……”
妻子出事了?
程鐸險些栽下馬去,因這一激靈,理智倒恢復了些,急著迎上去,“夫人怎麼了?”
那人趕路太急,上氣不接下氣,勒馬時聽世子如此詢問,竟然栽了下去,渾身發疼,他卻顧不上,跪在地上哭了起來,“夫人,夫人她,她與人……私會,被王爺灌了落胎藥,王爺不許請郎中,夫人似乎快不行了……”
七月秋老虎要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