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很快就遭遇了一場艱難的戰鬥。
對手是一隻半米高的棕毛兔子,但這兔子雙眼一發紅,就打的周拯差點吐血。
堂堂周帝君,面對一隻強壯了點的野兔,幾無招架之力。
但好在,周拯的腦子比這隻兔子好用,經過一系列如‘秦王繞柱’、‘守株待兔’、‘餓虎撲食’的運作之後,這隻兔子成功被周拯放倒。
兩人隨身揹包中的兩把精鋼匕首,成了‘救命’的寶貝;李智勇堅持要讓眾人各自帶上的火石,再次發揮了作用。
敖瑩倚靠在一顆大樹的樹幹旁,看周拯在附近四處走動,找來乾草、尋來乾柴、綁好木架,隨後生火烤肉……
周拯在那給火苗扇風時的勁頭,讓敖瑩看的莫名想笑。
突然沒了呼風喚雨的實力,虛弱的如凡人一般,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你說,”敖瑩輕嘆,“如果沒有這場劫難該多好。”
周拯笑了笑:“如果沒有這場劫難,咱倆還真不一定能認識,我應該也是老老實實地不斷轉世,生老病死、生老病死、生老病死,沒這些煩惱了吧。”
“你覺得當前這些是煩惱嗎?”敖瑩好奇的問。
她印象中的周拯,其實一直挺有幹勁的。
周拯見火生的差不多了便放下手中的芭蕉葉,退回到敖瑩身旁,靠在她身旁歇息。
敖瑩抬頭注視著他,能看到周拯那張原本清秀、而今沾了灰塵而有些粗糙的面孔,也能看到他下頜線之下亂長的胡茬。
“其實我一直有點迷茫,總是在被動接受,也沒主動做過什麼。”
周拯眼底閃爍著幾分光亮,緩聲解釋著。
“這輩子主動幹過的事中,我覺得最有意義的,就是當我與嘯月教官第一次通話時,我主動提出來要加入他們。
“大概是表面甘於平凡的我,始終有顆躁動的心吧。
“不過,我在被捲入這場大劫之前還真挺迷茫的……換句話說,哪個二十多歲的小夥不迷茫?
“做凡人的我,走著人們覺得對的、正確的路。我努力學習,然後爭取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工作。努力去融入生活的環境,與人為善,不去爭搶什麼名額和榮譽,心底懷揣著一個大俠的夢,總想著在街上遇到不平事能站出來一聲吼,實際上走在路上都是習慣性地低著頭。
“我其實就是個平凡的人,不平凡的是我前世罷了。”
敖瑩嘴唇微微開合,低聲道:“那我們如果找個地方躲起來,不去管這些事呢?”
“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吧。”
周拯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清澈且悠遠。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主動對嘯月教官講要加入他們,現在的我其實是可以抽身離開的,還剩二十年,那就享受二十年的人生嘛。
“人都是自私的。
“而且我覺得,人都是以優越感為食的,人性也大多都是醜惡的。
“從小一個人長大的莪,其實見過太多了。
“但我當時主動加入了復天盟,後面享受到了復天盟給的好處,沉浸在自身不斷變強、不斷超越平凡的快感中,我就再也無法逃避這些了。
“現在做的這些,其實算是我的一種義務。
“也不是說,我在為其他人而活什麼的,就是單純覺得我不能白拿復天盟給的好處,也想著透過回應別人的期待,來尋找到自己的價值。”
敖瑩若有所思狀,白皙透亮的臉蛋倒映著篝火的光亮。
她笑道:“其實現在也挺好的呢,有老君一路保駕護航,咱們只管向前走就是了。”
周拯笑了笑,喃喃道:
“不能忽略反派的主觀能動性啊,前兩次刺殺其實已經敲響了警鐘,但我們現在太被動,敵在暗、我在明,找不到何時的辦法反擊。”
“這確實是……”
敖瑩話語一頓,只因周拯突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凝視著林間深處,眉頭越皺越深。
敖瑩此刻也注意到了,在林間有個身影正朝他們緩緩走來。
對方穿著淡藍色的長袍,長髮飄飄、身形修長,但那張臉龐,卻讓周拯面色大變。
那臉,劍眉星目、稜角分明,額頭帶著一道紅痕。
他們彼此見過。
在凌霄殿中,在漫天仙佛的屍體堆中。
楊戩?
不,應該說,來的是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