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戰多少還有些彆扭，但現在的局面，他不開口，沈晚雪一定會以為他還在怪他們，心裡就不可能釋懷。
因此，他看了沈晚雪一眼，輕聲說道：“涓涓已經跟我說了你們的苦衷，我……不怪你們的。”
沈晚雪怔怔地看著厲戰，抬手擦了擦眼淚，才輕聲說道：“唉!戰兒，你這些年……受苦了。我和你爹真的找了好久，都找不著……幸好，天可憐見，你還活著……”
厲戰心裡也有些不好受，他畢竟是知道了自己不是厲家親生的事情十幾年了得，說未曾在心裡翻來覆去地想過親生父母的事情，那也是謊話。
現在，真相大白。
他們不是遺棄了他，而是找了好多年，卻找不到他，就覺得她們也是可憐，便不由得嘆氣道：“你們……後來應該再生幾個孩子的。萬一找不著我，你們的後半生要怎麼辦？”
沈晚雪趕緊說道：“唉……這都是我心裡過不去那個坎兒，你爹……他也是拗不過我，才成了這樣的……”
沈晚雪說罷，看了厲戰一眼。
到現在為止，厲戰還沒有叫過她一聲媽，所以，她心裡也不敢貿然用‘爹媽’的稱呼。
厲戰有些難為情地別過臉去，輕聲問道：“我爹……他現在在哪兒呢？”
面對沈晚雪本人，厲戰有些叫不出口，但對不在跟前的老爹，倒是好叫出口一些。
沈晚雪聽了，眼淚再度撲簌撲簌地落下來。
他叫了振邦爹，自然……也就意味著，是認了她這個娘了!
“哎！你爹他現在在西邊呢，我才寄了一封信告訴他已經找到你的事情，他聽了，而且知道他兒子已經結婚了，還給他生了三胞胎的孫子，他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他們之間的信件，裡面的內容一般都會檢查，所以她不敢把這事兒明確地寫進信裡，不過，她還是寫了寫只有兩人知道的小暗號，振邦見了信，肯定能明白的！
厲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嗯。我……找機會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把他和你調到一處來。”
沈晚雪聽了，趕緊說道：“戰兒，你別管我們的事！以後，我們之間的關係，除了咱們和涓涓知道之外，就先保密吧！如果這事兒洩露出去，我怕你的前途會受到影響！我跟你爹天各一方的，也沒事！只要知道了你還活著，不管是我，還是他，我們都能撐下去，等到咱們一家幾口能團圓的日子！”
厲戰也知道這一點，但要他還和以前一樣，對自己的親生父母當做一般關係的人來看待，他也實在做不到。
還是沈晚雪再三堅持，厲戰才答應了下來。
又說了些體己話，諸如厲戰這些年是怎麼長大的，有沒有餓過肚子，凍著過？養父養母對他好不好？什麼時候去當兵的，有沒有受過傷……之類的。
厲戰就報喜不報憂地一一答了。
母子兩個說到快半夜，話也說不完似的。
幸好夏涓涓提前將原本放在林玉茹房間裡的煤爐子搬出來了，否則半夜溫度低，厲戰還好，沈晚雪的身子可吃不消。
饒是如此，沈晚雪也冷得直哆嗦。
見時候不早了，沈晚雪就起身，依依不捨地說道：“唉……這都這麼晚了。我得回去了，要是被人發現我不在，就不好了。”
厲戰想留她睡在這裡，不過張了張口，還是沒說出來。
沈晚雪說的是事實。而他，作為兒子，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親生母親受苦，卻不能將她接到自己屋裡盡孝，嗓子口只覺得塞了什麼似的，堵得慌。
“你也快去睡吧。”沈晚雪朝著厲戰招了招手，讓他回去。
厲戰卻跟了出來，輕聲說道：“媽，不礙事，就幾步路，我送你到那邊屋裡，我再回來。”
沈晚雪乍一聽到這個‘媽’的稱呼，身體驀地一僵，接著才鼻頭酸澀，眼淚奪眶而出。
她趕忙扭過頭去，用夜色來掩飾，輕聲道：“唉……那行。”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今天剛好是正月十六，一輪皎潔銀盤掛在墨藍色的天空中，給大地瀉下一地銀輝。
兩人靜靜地從後門那條偏僻的小道到了沈晚雪的小屋。
沈晚雪回頭笑道：“你回吧。別凍著了。”
厲戰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先進去。我再回去。”
沈晚雪拗不過，只好先進了屋，厲戰這才轉身回去。
夏涓涓把三胞胎哄睡，自己因為擔心厲戰和沈晚雪的事情，睡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