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也不怕十四阿哥搗鬼,今天我們便在這裡住一天吧,要不然,人馬都非累倒不可了。”
說著,趕進城去,便在南街上,一家名叫雙義棧的旅店住下來,一面命小二趕緊將馬卸下障泥鞍鐙,先去上料,一面又命備酒取暖,方才坐定,解下風衣,拍去積雪,那小二忽然苦著臉走進來道:“二位爺,您那馬在路上著了人手了,快請去看看,不然還道是小人店裡弄壞的呢!”
兩人不禁失驚道:“我們的馬什麼地方著了人手,要緊嗎?”
小二道:“緊是不要緊,不過這兩匹馬都是有錢也無處買的好牲口,今天卻吃了啞巴虧,您二位去一看便明白了。”
兩人聞言,跟著小二到馬廄一看,只見那兩馬背脊上,各有兩三處都破了,由毛下沁出血來,再仔細一看,馬毛內面各放著兩三枚蒺藜子,已深嵌入肉內,這才知道兩馬跳躍不受羈勒的緣故,料知一定是那李如虎和張桂香所為,不由都對兩人痛恨不已,連忙設法取出,又命小二就近贖些好藥敷上。這才又回到所住房中,高明不禁搖頭道:“這般宵小太可惡了,簡直遍地荊棘防不勝防,這便如何是好?”
羹堯笑道:“本來江湖路上險惡得很,這一點點鬼蜮伎倆又算得什麼?賢弟將來稍微閱歷就全知道了。”
說著,小二將酒餚送上,兩人對飲了一回,羹堯忽然想起中途高明所說的話,慢慢又扯到雲中鳳身上去,笑道:“賢弟知道那雲小姐的意中人是誰嗎?”
高明舉杯笑道:“我也不過從那雲老英雄語氣之中,聽到一點口風,這種關係男女之間的事,你我又都是少年男子,好意思去問人家嗎?不過此女委實是個美人胚子,便武功文學也都不錯,如果沒有一位蓋世英雄來配她,那太可惜了。”
羹堯笑道:“怎麼賢弟也說起這話來?她既已有了意中人,你又何必替她擔心呢?”
高明哈哈大笑道:“大哥怎麼記性這樣好,把小弟早上說的話一句也沒有忘掉。”
羹堯也拊掌笑道:“這叫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誰叫你早半天那麼說呢?”
高明又笑道:“然而不然,早半天,小弟是因為大哥對她過份關心才那麼說,至於小弟卻不如此,大哥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這句話未免錯了。”
羹堯不禁臉上一紅,微慍道:“愚兄雖然放浪不羈,何敢對這樣天馬行空的女俠加以褻瀆?再說,我家中已有聘妻,如再存非份之想豈非笑話?賢弟未免失言了。”
高明賠笑道:“大哥休怪,小弟也只取笑而已,不然這大雪天,又在客中不嫌羈旅無聊嗎?”
說著舉杯一飲而盡道:“這杯酒,聊當薄懲,罰我失言如何?”
正說著,忽聽房外笑道:“您兩位倒說笑得熱鬧,只害得我,把這高邑所有的客棧幾乎全找遍了才尋著你們。”
說罷,門簾一掀,早探進一付宜喜宜嗔的俏臉來。兩人看時卻是中鳳,又換了一身女裝趕了進來,連忙一齊站起來道:“你為什麼也趕到這兒來?那個女人呢?”
中鳳笑道:“我早已料定,這大的雪,你們趕到此地非住下來不可,所以也特為趕到這兒來湊個熱鬧。那賤女人,我已差人送進京去了。”
說著向羹堯笑道:“你放心,包管誤不了事,她也決跑不了。”
羹堯道:“那江湖下三濫的賤婦誰還不放心她,老實說,若非你要留活口,我早當場把她宰了。”
高明微笑道:“你放心我還真不放心。那賤婦如果跑了,萬一趕到京城裡去,在十四阿哥面前反咬了一口,認真做起苦主來,說我們無辜宰了他兩個小叔,我雖不怕,到底是個麻煩。如果我們把她弄進京去,反過來便是十四阿哥勾結江湖亡命公然行刺的活口,這一進一出關系太大了。”
中鳳一笑,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四爺,你但放寬心,都有我呢。這賤婦不但跑不了,而且一到京城,你要她說什麼她就說什麼,決不敢違拗一句。”
羹堯道:“這又奇了,那婦人雖然下流無賴已極,但是性子非常倔強,只這半天工夫,你用什麼方法,把她制服得這樣”
中鳳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要沒有這點能耐,那金鳳令在江湖上還能行得出嗎?老實說,我已把她放了,限她在十天之內,到北京,向雍王府投到,並且不許在事前對任何人說起此事,我想,您兩位一到,她也該到了。”
高明不禁跺腳道:“你太大意了,這等女人還有什麼信義可言,焉肯如限投到?萬一她先到十四王府去,豈不一著棋差全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