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寨主不能置信,肯放你去嗎?只要你到了那邊,十四王爺無論有何賞賜,你都可以收下。能留在府任事,那更再好沒有,只須遵我囑咐,按日將所知情形,來此報與我或馬爺知道,便算交差。”
李飛龍聞言不禁心花怒放道:“既然年爺如此吩咐,小人領命就是了。”
天雄又冷冷的道:“李兄,你既然當面答應,這事就好辦了。不過,年爺方才囑咐的三事,還須記清才好。此事雖已派定李兄前往,可是那邊府裡的事,一件也瞞不了年爺,如果洩漏半點機密或者所報不實,你可估量著,要不然,還是此刻說明的好。”
李飛龍聞言不由心中有點忐忑,再想起自己到北京城裡來,年府便派人前去相邀的事,更加膽寒,忙道:“小人決不敢有違年爺囑咐,如有洩漏機密,或者所報不實不盡,甘願處死。”
羹堯笑道:“李寨主不必膽怯,只管放心做去,好歹我自己知道。”
說著那壽兒已用一個金漆托盤送上四封銀子來,羹堯用手—指道:“這是兩百銀子,李寨主且先收下,這不算按月薪給,因恐你到了十四王府,少不得上下要些使費,所以先支此數。以後如有須用之處,只開出帳來,都可照付,我與王爺決不吝惜。”
說罷,又從書桌抽屜裡,取出一個小木盒,內面卻是一個玉佩,一粒鈕釦,一本帳簿,笑著遞給李飛龍道:“這一本帳簿是我為李寨主預備的,以後如果因公需款只到此地來,向馬兄索取此簿,寫上用途數目,由我或馬兄蓋一個圖章,便可照數取款。這一個玉佩是進出寒舍一個信物,只有此佩便可一直到這裡來,不必再託門公通報。這個鈕釦,看去極平常,其實卻是鶴頂紅所制,入口即死,李寨主不妨帶在身邊,備而不用。所以特備此物,是預防一旦事機不密為對方所知,自己估量著,決無倖免之理,便用此物報答王爺,以免多受活罪。不過假使應該用不用,或者見利忘義,竟把事機洩漏出去,那年某也自有收拾他的法子,雖然同樣一死,就沒有這樣痛快了。”
李飛龍不禁又是一怔,連忙躬身接過一一道謝, 一面道:“小人既經奉命,自當遵守年爺規矩,如果真的事到萬難,一定一死報效王爺和年爺,不過事不宜遲,小人打算今晚仍回安定門小店,度過一宿,明日便去十四王府求見,年爺意下如何?”
羹堯點頭道:“如此也好,那我明日便去回明王爺,派人前往河南設法替李寨主銷案了。”
說罷一看燭光笑道:“既這樣說,李寨主便請回寓,恕我不留咧。”
天雄也笑道:“李兄確以速回尊寓為是,說不定有位舊相識已在等著呢!”
李飛龍一面告辭,一面笑道:“馬爺不必取笑,小人初次到京,哪會有熟人等我?”
說罷揣起銀子和玉佩鈕釦徑去。羹堯送到廳外,走著又囑咐了一番。李飛龍唯唯受教以後,大踏步出了年府,一直向自己寓所走去,到得安定門附近,已是二更光景。那店只有兩進房子,—進得門去,便見自己住的北屋東間,隱隱露出燈光,心中方說:“這小二為何得知我已將回來,卻將燈點著。”正待問時,偏那店小得可憐,只有一個小二,此刻因為客人不多,已經出去。再走近那間房看時,室內竟有一個人影在窗上搖晃著,不禁心中一動,想道:“難道真如那馬天雄所言,已經有了熟人在此相候嗎?”再就窗隙一望,只見一個鄉下打扮的少婦,正臉對著床前桌上那盞燈坐著,因為臉揹著,卻看不出是誰來,心中又想,這也許是個串店的流娼,不知怎的觀著房中無人,闖進房來兜生意的,不禁暗自笑道:“一個人只要運氣一來,真是思衣得衣思食得食,他媽的,這幾天正沒處洩火,方才弄到二百銀子外快,就有送上門來的人兒,只要她不是個醜八怪,也說不得留下,暫且解饞了。”
想著,一手掀起簾子笑道:“你這妞兒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這個時候,跑到我房間裡來?是想找個現成買賣嗎?來,來,來,咱們談談也好,大爺有的是錢,你接著吧!”
猛可的,那村婦猛一掉頭嬌喝道:“你胡說什麼?又打算找死嗎?”
李飛龍一聽那聲音便大吃一驚,再一細看,原來卻是自己的老婆張桂香,臉上脂痕猶在,只是已經換了一身紫綢小襖,青布裙子,頭上也改梳了一個拋家髻子,卻用一幅寶藍絹帕包著,不禁大駭道:“你……你為什麼跑到這裡來?我是在做夢嗎?”
桂香冷笑一聲道:“你問我嗎?我是來找現成買賣的,您李大爺有的是錢,為什麼不拿出來讓我接著呢?”
李飛龍不由一怔,忙賠著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