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怒道:“程師爺醉了,你還不扶他進來,真討打嗎?”
小來順兒,一見王爺親自從廳上出來,連忙答應一聲是,趕去相扶,程子云卻咧著大嘴笑道:“王爺,俺沒醉,不用人扶,這就來咧。”
說著,那一隻手卻搭向小來順兒肩上,扶了個結結實實,一步一跌走向廳上。
允禵笑道:“老夫子但醉無妨,那本書和序年雙峰看過嗎?”
程子云哈哈大笑道:“那年雙峰浪得虛名,他懂得什麼?俺今天卻遇上一份學究天人的文章知己咧。”
誰知這一笑,那湧上來的酒,卻再也按捺不住,從腸胃之中,直衝咽喉而上,分口鼻兩路飛舞而出,小來順兒幾乎扶不住,兩人一齊摔了下去,幸而戈什哈福寧在旁,一下扶著,一邊一個才勉強扶住,但人卻大嘔不已,把適在年府吃的酒菜全倒了出來,鬧了個狼藉滿階,左右扶的二人不禁全掩著鼻子,他卻毫不在乎,索性大嘔了兩三次,然後推開二人用袖子一抹口頰,又在那虯鬚抹了兩下,向允禵打了一恭道:“王爺請恕俺放肆,這就好咧。”
說著,竟自己走上廳來,允禵忙又道:“老夫子,既已過量,不妨且請回房稍睡,停一會再細說便了。”
程子云一屁股就下首椅子上坐定道:“俺委實未醉,那書和序,年雙峰已經看過,憑他當然絕不能贊一詞,倒是俺卻因此給王爺交下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這人如論文學武技決不在俺之下,才情更是高人一等,便那年雙峰也甘拜下風咧。”
允禵見他忽然說出這兩句話來,又似醉態已解,再看那頷下虯髯上,還掛著嘔出的髒東西,都搖頭晃腦一本正經的說著,不由又笑道:“老夫子本對人極少心折,前對年雙峰算是一個,這算是第二回咧,但此人到底是誰,何妨先說出來讓我聽聽,如真系人才,便不妨延納咧。”
程子云猛一拍大腿道:“此人姓胡名震,素有鐵筆書生之稱,不但武技是個著名能手,使金石篆刻,書畫文章,全是自成一家,久已蜚聲藝苑,只可惜俺遲了一步,又讓雍邸羅致去咧。”
允禵見他醉態全斂,料已略見清醒,忙道:“既有這等人才,老夫子便須火速結納才是,這人不比年雙峰,他和四阿哥諒非親故,拉攏起來要容易得多,卻遲不得咧!”
程子云笑道:“此事何用王爺吩咐?俺已約定他,明日便去拜望咧。”
說著手一摸那部虯髯,竟摸了一手膩膩的東西,自己也覺不是意思,忙命人取過茶水,一面擦臉漱口,一面笑道:“那書原有大半是年雙峰平日看過的,他自無話說,不過那篇敘文,他卻也無法能易一字,倒是那位胡君,還能知道神妙所在,便批評兩句,也教俺折服,所以俺說他是個人才,便也由此,王爺如果不信,他日只一見面,便知明白了。”
允禵又笑道:“那書咧?這是進呈御覽的東西,卻不可不慎。”
程子云笑著,從靴筒裡摸了出來,向桌上一放道:“俺全篇都校正過,決無訛誤,如非王爺一定要和他商量,此刻早已到了御前咧!”
允禵一看,不由一皺雙眉道:“這是進呈御覽的,老夫子怎麼把它藏在靴筒裡?如以體制儀注而論,豈非大不敬?”
程子云不禁臉上一紅道:“俺初意以為年雙峰必有更易之處,並沒有作為定稿,所以才敢如此,其實這是書籍,卻不能作奏摺論,要不然,俺也不敢如此大意,還請王爺恕過疏忽之罪才好。”
允禵開啟黃絞包裹一看,幸喜並無汙損,也無折角卷瞄之處,這才又慎重包上,用一個折匣裝好,準備明日呈獻,又命程子云先行休歇,忽然想起那胡震既是江湖知名之土,也許張桂香知道,便徑向賜書樓而來,才到樓上,便聞見一陣蘭麝之香,迎風送來,再一看桂香新妝初罷,穿著一件淡紅羅衫,正從房裡迎了出來,一見旁無婢嫗,連忙笑道:“你怎麼這個時候便晚妝過了?難道知道我這個時候要來嗎?”
桂香也微微一笑,媚眼一睃道:“我便能掐會算也想不到王爺這個時候會來,實在因為這兩天身上睏倦得很,方才洗了一個操,為了圖個涼爽,才稍微抹上點粉,怎麼能算是晚妝咧?”
說著舌尖略露,又媚笑道:“您瞧,我這嘴唇上有半點胭脂嗎?”
允禵見她果然素面上,只淡淡的敷上一層薄粉,但這樣淡粉實為平日所未見,又丁香笑吐,愈顯嬌媚入骨,不由心中怦怦欲動,也笑道:“你想不到嗎?如今我已來了,你待如何發付咧?”
桂香素面微紅,白了他一眼道: “您怎麼也學起外面的無賴行徑來?這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