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這個討厭的魏幹事驚出了一身冷汗。蘇眼鏡報告說昨晚志豪與大夥一道睡下的。而今早眾人只在床上發現一張紙條。這時,遠處傳來了拉胡琴聲。劉隊長惱怒道:“這個苑志豪!”
雪花飄飄的山窪裡,志豪獨自面對雪原,悵然拉琴。北風橫掃那積雪有一尺厚,大家遠遠看見了,大雪地映襯著孤零零的影子,如同一幅黑白剪紙木刻,白地上凝固著鮮血寫著字,割破手指在雪地上寫的大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劉隊長高喊:“苑志豪!你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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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倫的言行分寸把握得好,既不喜形於色,也不無動於衷,不卑不亢,恰到好處,讓劉隊長越來越喜歡了。
大家都在愁眉苦臉的勞動,唯獨鄒大倫顯得輕鬆,格外活躍,大聲說笑,時而活動肌體伸展胳膊腿兒,“我說女兵隊,你們累不累呀?”女兵們笑道:“累,你來幫我們幹呀?”大倫哈哈一笑,“幫是幫不完的,我幫一個,其他的丫頭還不恨死了我。”香茗小聲呵斥女兵們:“誰也不準偷懶,自己幹!”女兵們看看香茗,不敢作聲了。大倫又說笑:“我給你們唱個古怪歌,讓你們輕輕鬆鬆幹活:
“往年古怪少呀,今年古怪多;人向老鼠討大米呀,稻草打破了鍋,稻草打破了鍋呀!”
有人起鬨道:“再來一個,來段京戲!”大倫樂呵呵回應:“京戲不能唱,還是唱古怪歌:
“半夜走進城呀,看見狗咬人呀。只許瘋狗汪汪叫,不許人哪,用嘴來講話,來講話!”
惹得眾人哈哈大笑。魏政委樂呵呵地對劉隊長說:“這個大倫真是個活寶!”隊長道:“嗯,樂觀主義,是個難得的人才。”大倫還不時地亮開喉嚨,吼幾嗓子民歌。他的笑聲和嗓子都讓香茗覺得很刺耳。
吳品三對蘇一亭小聲議論著:“你看他,大倫怎麼跟吃了笑菩薩的尿了,哈哈個沒完沒了。夏天庚人家成了隊長眼中的‘積極分子’,當了學習組長。挺過了關口,他從小到大,從弱到強了。可你鄒大倫亢奮什麼,你的反省,能夠順利過關嗎?”蘇一亭道:“關一定能過!人家怕啥?人家的經歷簡單,養父又是縣委書記,除了文化高,應當說清清白白。”吳品三哼了一聲,說他和隊長、新來的魏政委都混得不錯,他與夏天庚的關係看來混得也不錯。
勞動間隙,志豪利用休息時間給二胡上擦松香。大倫走過來,志豪不抬眼皮地繼續幹活。大倫搭訕:“志豪,琴保養得不錯呀,得空就擦松香。”志豪來來回回擦松香,不理他。
大倫左右看看沒人,輕聲說:“志豪,我要跟你談談。”志豪低頭道:“談什麼?你沒看我沒工夫聽?”大倫道:“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志豪譏諷道:“商量?我算老幾?”大倫剛開口說:“我睡不好,人在枕上,心卻不靜,一會兒是咱在學校的往事,一會兒是兩家父親在一起的樣子。”志豪不客氣打斷:“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不出你睡不好的樣子!”這話讓大倫急了:“志豪,我真和你說點要緊事,不然我都要瘋了!”志豪冷冷地說:“我看你是半瘋了,整天就看你耍猴!”大倫痛苦道:“志豪,你聽我說。我只能和你說。”
志豪起身,諷刺道:“來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不要犯自由主義啊,當心有小人告密。”語畢,拿著二胡走了。大倫沮喪地追著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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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開荒,大家都在悶頭幹活,草地上突然發出“滋溜滋溜”的聲響。機敏的志豪首先發現一條蟒蛇逶迤前行,他敏捷地哈腰,伸手摸腰部的匕首。蟒蛇快速地滑動著。魏政委低頭猛然發現腳下的蟒蛇,大驚失色,拔出手槍就要對著蟒蛇射擊。
志豪一個箭步衝過來。喊道:“別開槍!”用力將手槍抬高,只聽“砰”的一聲響徹山谷。蟒蛇直衝魏政委的腳下,志豪飛出匕首,將蟒蛇一刀紮在地上,然後猛地上前用手抓起來。大倫也衝了過來,後面跟幾個人,唧唧喳喳議論著。原來這邊有一片水窪澤地,是這群人打草驚了蛇。
隊長走了過來,大喝一聲:“誰開槍?”魏政委臉色煞白,滿臉是汗水:“蟒蛇!天哪,嚇死我了。”志豪看他一眼,輕蔑地說:“瞧你這個膽兒?”魏政委憋紅了臉說:“我可是有名的魏大膽,死人不怕,打鬼子我都不怕,從小就怕蛇。”志豪指著他的槍:“你差點毀了我一張好蟒皮呀!”一聽這話大倫驚訝道:“你要蟒皮做二胡?”
魏政委有點回過味兒,不滿地說:“好嘛,你先看見了蛇,不早告訴我?”
志豪將蟒蛇吊在樹上,開始扒皮,道:“你要開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