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歡呼道:“大倫,太好了,又見面了,我以為見不著了。”大倫一下不好意思道:“我,去找,找志豪來。”白蓮問:“他在幹嗎?”
裡屋,志豪與老夏在大木桶裡洗澡,蘇一亭在給他們來來回回地倒水。老夏舒暢地吐了一口氣:“真舒服呀!我身上的臭泥兒能上二畝地了!”志豪取笑說:“是,何止二畝地,在兵工廠仨月沒洗澡。你身上臭得我都影響射擊時瞄準精度啦!”夏天庚撩水潑他:“去你的。誰像你臭美,天天洗這刷那,弄得利了八索的,嘰嘰呱呱拉琴。”蘇一亭插話:“這叫打小的臭美習慣,志豪就是紳士派的。他在舞臺上拉琴唱歌,那個,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頭髮還這樣的……”志豪給他一杵,夏天庚樂道:“啥‘蔥花姜’,給我來一段。”志豪撩起水,往他臉上潑水:“你還蔥花姜哪,老土,是‘松花江上’!”
夏天庚笑了笑,繼而感慨道:“咱是沒娶媳婦的福氣哦。刮刮鬍子,說正經的,出門怎麼也得弄乾淨點兒,萬一抗大分校能見毛主席、朱總司令,一瞅,哪來這麼個老土,可不給咱老區部隊丟臉哪?眼鏡,你再來一桶。”志豪也笑道:“咱丟臉不可能,身體棒棒的,就你眼鏡,瘦猴子。”蘇一亭瞪著他們問:“啥意思嗎?我瘦可沒拉過部隊後腿?我瘦可沒少抓俘虜!”志豪取笑道:“你瘦可抓不著媳婦!女人喜歡壯的爺們兒!”三人嘻嘻哈哈樂成一堆。志豪說:“一說要走,你還別說,我真有點捨不得家鄉了。”
夏天庚調侃道:“捨不得你媳婦吧。婆婆媽媽的,小資產階級情調。”惹得志豪撩他一臉水。夏天庚又說:“去抗大是組織上重視和培養,不懂呀?就憑你志豪的能力,有文化又看過兵書會打仗,別說當個隊長,將來當個軍長司令的也是小菜一碟。”志豪回答說:“我可沒這大野心。”夏天庚接著說:“野心是啥,野心就是雄心,就是壯志,就是大目標,就是大前程,就是……”志豪笑道:“還‘就是’啥,沒詞兒了吧?”夏天庚不悅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就你看《共產黨宣言》,我也是讀了馬列本本書的。”志豪取笑他說認的字還不如毛多。夏天庚瞅了他一眼,說:“去。野心就是深謀遠慮,就是高瞻遠矚,就是比一般人看得遠,瞅得準,做得絕,出手快,下手狠,付出少,收穫多,就是像曹操和那個……”蘇一亭扶著被水霧遮蓋的眼鏡,對他刮目相看。志豪嚇了一跳:“我說老夏,你簡直是個三十六計的活辭典,是謀略家。”夏天庚得意地說:“還有呢,你說過外國的一個人拿啥個倫,他說的,不想當元帥的兵不是個好兵,不想當軍長的兵那就更不是個好兵嘍,沒野心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志豪邊擦身邊說:“老夏呀,你真是個好政工幹部。真會動員,好,我的野心,還要鼓起來,再多,再大!”接著衝外喊,“大倫快來,該你洗了。”
三個男人洗澡嬉鬧時,香茗與大倫在那裡喝水,等候著。香茗看見大倫腳上的鞋子是自己做的,輕聲問道:“鞋子,還合適嗎?”大倫點頭道:“合適,太合適了。”香茗笑了笑說:“你和志豪的腳丫一般大,一塊兒做了兩雙,他鞋都穿爛了,你還是新的哪。”大倫嘿嘿一笑說:“我的腳不太費鞋。”
香茗看了看丈夫放在桌上的銀筷子以及屋裡收拾好的行李。回頭問大倫他和紅霞到底怎麼樣了。大倫擺弄著京胡說:“你別再提這事了,好嗎?”香茗道:“幹嗎不提?你沒看紅霞那痛苦勁兒?死了都要愛。”大倫低聲道:“我,唉!我和她成不了。”香茗吃了一驚:“你?你沒看志豪這一家人,都是一根筋?”大倫起身說:“所以我不願當面傷她。”香茗嘆道:“你讓我怎麼跟紅霞去說呀?志豪臨走就是一個願望!就是喝你喜酒,看你娶媳婦!看妹子有個依靠。”
正說著,志豪喊大倫進去洗澡:“這可是特殊待遇,過這村沒這店,不洗你洗不著了啊。”說完,開啟門,蒸汽中沒看見外面的人,繼續嬉鬧說,“大倫,你是不是不願當大家面脫褲子呀,我可知道,哈哈,咱倆洗澡還少呀?都說你的那個長得細,叫你菸嘴兒。”
幾個男人在裡屋放聲大笑。大倫紅了臉,看一眼白蓮,說:“你少貧嘴兒,快出來吧!”
志豪接著取笑:“不是菸嘴是棒槌,哈哈。”幾個男人光溜溜依次走出。
夏天庚出來一看有個女人,大叫:“媽媽呀,別菸嘴、棒槌啦,外頭有個女人哪!”男人們笑著手忙腳亂,趕快用衣服擋住禾么。處。
志豪直挺挺出來,問:“女人?誰呀,你個悶葫蘆。”香茗嗔怪道:“出洋相!”他光著身子一看,是香茗,笑著瞪眼大喊:“老天厚愛我,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