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少弈修長的手指握著那支寶藍色的鋼筆,黑如點漆的眸中是一片厲色。申銘量站在門外,不敢喘半分大氣,卻聽屋內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這才慌忙進去檢視,見上官少弈的掌心淌出了血絲,而那清朝年間的花瓶已經碎了一地。
“少帥!”他忙上前檢視狀況,這陣子上官少弈的狀態一直不好,那個蘇齡到底是不是程墨蘇,他心下也十分疑惑,而少帥……
他嘆了口氣,準備去請軍醫,卻聽上官少弈冷冽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你去派人將南萬先生請過來,就說我有些急事,想要請他幫幫忙。”
申銘量沉了沉聲,立正敬禮,便關門出去了。不出一會兒,卻又探出腦袋,上官少弈皺了皺眉頭,他忙道:“少帥,蕭先生拜訪。”
“讓他進來。”
上官少弈長而有力的手指夾著一根菸,嫋嫋的煙霧模糊了他的俊顏,窗外的霜花結成一片,透過窗欞,外面的模樣倒也看不真切了。
蕭佐為踏步入內,瞧著他蒼白了的臉色,不禁嘆了口氣,徑自在他對面坐下,從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檔案來。他黑如墨的瞳孔微微一顫,道:“這是什麼?”
“我以為上官少帥已經消沉到忽視了所有事情。” 蕭佐為沒好氣道。
上官少弈窒了窒,掐滅菸頭,伸手拿起那片薄薄的紙張,目光飛快地遊移著,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笑容,“如此甚好,謝謝你,佐為。”
“得了,你也是為國做事,資金當然越充沛越好,我現在在財政部謀職,能幫助你一分便是一分。” 蕭佐為也展露了一個笑容,但隨著開始飄揚的雪花而沉沒了下去,“最近我又打聽到了一些情況,關於朱家。”
上官少弈眸光一凜,“你且說說看。”
“深入財政圈子,才慢慢發覺,其實朱家和姜家的關係好得不得了,朱家的小姐嫁給了姜尚豪的左膀右臂鍾楚平,從那時候起,朱家便如日中天,所以朱夜楓迎娶上官小姐,在我看來倒是別有所圖。” 蕭佐為思索了片刻,道。
上官少弈皺了皺眉,那些不近不遠的事情在他腦海中飛快地過濾著,朱夜楓為何要娶上官懿汀,如此說來便不是為了尋一門政治聯姻,而是……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中的溫度急速下降,唇角緊抿。朱夜楓若不是為了聯姻後的好處,那就是受了姜家的指使,想要夥同姜家聯合置他於死地!可是為何朱夜楓又遲遲沒有動手,真是讓他心生疑惑。
那晚上官懿汀與朱夜楓的婚宴被他仔細地回味著,他記憶極佳,搜尋起來連一個微小的細節都沒有放過。黑如點漆的眸子閃現出一片瞭然的冷冽,朱夜楓當時給他敬酒的微小表情如今回憶起來竟格外得突兀。
而那杯酒,最後會不會被墨蘇誤喝了……
雖然現在上官家於姜家已經聯合,但那也是經過多方利益評判與磋商的結果。那個時候,姜家的確是想要他消失於這個世界上的。
他只覺得自己的推斷已經成立,心中更是握著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但……現在抓到傷害了墨蘇的人又有什麼用呢,她回不來,便是回不來了。
蕭佐為看著他沉寂下去的俊顏,知道他心裡一定不好受,嘆了一口氣,看著那棄之可惜的陽光灑在紅木桌上,菸灰缸中他掐滅了的煙被碾捏成一個折裂的形狀。蕭佐為露出苦澀的笑意,道:“少弈,你覺得阮煜的夫人,是小蘇嗎?”
上官少弈不發一言,安靜地轉動著手中的寶藍色鋼筆,眉宇間一片冷冽。
“小蘇很會為別人著想,她如果真的決定遠離我們所有人的生活,便當真不會出現了。可蘇齡此時完好無恙地站在我們面前,與阮煜濃情蜜意,對我們置之不理。以小蘇的性格,應該幹不出來這樣的事情。”他若有所思地分析著,頭頭是道。
上官少弈嘴角上揚,那黑如點漆的眸閃過一絲清亮的光來,“若是她事先不知情,是被阮煜故意引來的呢?”
“你的意思是?”
“那日我與阮煜約定在法餐廳用餐,他與我說好會帶他的夫人來,可他與蘇齡卻沒有同時出現。我與阮煜說了好一陣的話,蘇齡才遲遲到來。” 上官少弈有力的指尖在紅木桌上一下下地敲打著,那支寶藍色的鋼筆被他扔至一邊。
蕭佐為皺了皺眉,“你覺得這事情有蹊蹺嗎?”
“對。”上官少弈抬起那雙冷冽的眸子,“阮煜好像是想將他夫人的存在公之於眾,而蘇齡那日的晚餐中卻並沒有顯現出一個做妻子的本分,她與阮煜保持著相當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