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地注視著他,那清澈的眸光如她玲瓏剔透的心境,這樣得無暇純淨,讓在生死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他都不禁晃了神。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不是對別人,而是對自己,他當真是被這程墨蘇虜劫去了心神,此刻腦子竟成了一片空白。
程墨蘇見他不語,又看了看身邊的父親,程義一定相當討厭阮煜,畢竟不久前在上官府邸,阮煜可是拿槍指著他的,這樣大的恥辱,程義一定沒有受過,所以就一定會沒齒難忘。
阮煜倒像是忘記了這件事情一樣,翻身跳下了馬,笑道:“這位就是岳父大人了吧,小婿拜上。”
“少油嘴滑舌!”程義怒不可遏,“上次見面差點被你一槍打死,這次你又安著什麼心思!”
“呦,岳父您這樣記恨可不好。”他嘴角露出一絲譏誚來,眼神卻愈發冰冷,“我剛才可是朝天空放的槍,如果朝您放槍,您早已經歸西了,到時候我就可以不告訴任何人,擅自帶走我的女人了!”
程義瞪了瞪眼睛,他倒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蠻不講理的人,明明錯的是阮煜,這阮煜倒反過來怪他不是了!真是豈有此理!他不顧程墨蘇的拉扯,升揚了音調,道:“蘇兒是我的女兒,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我怎麼不知道?!”
“哦?岳父大人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嘖嘖,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假冒的了,不然怎麼會不知道我與蘇兒什麼時候結的婚呢?” 阮煜定定地瞧著他,嘴角掛著笑意,眸間卻幽深似海。程義也是初次見到阮煜這樣的野蠻人,一時間想不出來什麼反駁的話,年少間在私塾唸的那些之乎者也一下子派不上了用場,讓他好生氣惱。
程墨蘇見父親吃了虧,不由地笑了笑,這兩個人吵架倒像極了小孩子,爭奪著一些無謂的事情。阮煜的目光就在此時凝注到了她的身上,那吐露天際的晨光灑在程墨蘇潔白如雪的面頰上,她那淺淺的笑容,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漾進他的心底,他突然為自己做出的決定歡喜了起來。
本來他是等著程墨蘇自己回來,可是卻不想蔡副官發現了蛛絲馬跡,尋到了是南幫劫走了程墨蘇。他知道南萬對程墨蘇極好,不會傷她一根頭髮。可是也憂心忡忡,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再告訴他,她將一去不復返。
他片刻都不能等,就衝到了這裡。幸好他來得及時,不然蘇兒當真聽了這個老頭的蠱惑,不就與他自此永別了嗎!
“蘇兒,隨我回去!”他冷下聲音,命令道。
“既然你來了,我就不回去了。” 程墨蘇心裡仍是相信著阮煜的話語的,她認為阮煜同意讓她走,就一定不會反悔,唇邊也漾著一抹淡笑,“請你把我的那個本子幫我送過來。”
阮煜皺了皺眉頭,不忍去看那柔和的笑靨,將眸光移向別處,“什麼本子,我不知道,你就隨我一起回去拿。”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還差點燒了它呢。” 程墨蘇側目看著她,那眉心的淡然如同蘭花般清雅幽靜,讓他不自覺地沉醉。
他裝作思考了片刻,道:“我確實不記得了,你同我回去,自己拿。”他眼光掃了程義一眼,“岳父就不必和我們一起去了,過會兒蘇兒拿到了本子,我再把她送過來,你看怎麼樣?”
程義冷哼了一聲,“我要是讓蘇兒和你一起回去了,你還能送回來她麼,你騙得了我女兒,可騙不了我!蘇兒你別聽他胡扯,我想這小子肯定等你一回去,就把你扣起來了,然後再派人把我趕走或者是殺了,我們父女以後就別想見面了!”
程墨蘇淡淡一笑,反握住父親的手,聲音如玉般溫潤柔和,“爸爸,我看你是想多了吧,阮煜對別人是不怎麼好,但他對我真的是不錯,他答應了我的事情不會反悔的,你就在這裡等我一會子,我去去就回來了呢。”
程義嘆了一口氣,凝眸看著自己的女兒。他這女兒平日裡一直聰明冷靜,卻不知怎麼了,對這阮煜卻是百分之百的信任,連思考也拋到了九霄雲外。阮煜也靜靜地看著她,她朝他無聲地笑了笑,那烏黑如墨的髮絲隨著春風飛揚著,水色的眸子追逐著內心的純淨美好。
他默了默,終是不忍,狹長的眸子緊緊地閉著,半晌,才睜了開來,道:“蘇兒,抱歉,我騙了你,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她看著他唇角固執的笑意,不禁疑惑道:“什麼?”
“我真會像你父親所說的那樣去做。”他的目光掃了一眼程義,立馬又移到了程墨蘇的容顏上,“我是想把你先騙回去,再囚禁住你,然後再把他打發走。你父親雖然人老了點,卻不糊塗。”
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