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蘇清澈如水的眼眸淡淡地看著他,她白皙的面板上還帶了一抹純淨的紅潤,唇角輕輕漾開清淺的笑意。見她如此,他不由一陣冷笑,“怎麼樣,你以為我捨不得殺你麼!”
她搖了搖頭,水色的眸子依舊如常,青絲垂在腰際,額頭光潔如玉。那玫瑰色的唇甚是鮮豔透亮,纖密濃長的睫毛緩緩地扇動著。他心下一窒,一點點地扣動扳機,結香早就嚇得不輕,她心裡清楚明白少爺這回是動了真格了!
結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帶了一絲哭腔,“少爺,少爺你可別惱怒了,都是結香不好,不該問這些問題,少夫人心裡是有你的,我敢肯定她心裡是有你的!”
“你肯定有什麼用,我要聽她親口說。”冰冷的槍口對準她的眉心,他狹長的眸子近在咫尺,她的心情也愈發平靜,曾經灑滿了苦悶的心,在這一刻的冰冷中卻透明瞭起來。生來無趣,死就更沒有什麼好怕的了,苦苦的執著讓她也頭疼不已。
她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小時候爸爸曾帶我去拜過佛,那位大師送給我了一本書籍,裡面的許多道理我好像可以一下子就參透,可是那大師說我沒有佛緣,我雖然可以明白但卻不能放下,執著終會成為毀滅我的罪魁禍首。”
他看著她雪色的肌膚,她穿著的那件素色旗袍好像與那身子融為了一體,似出塵了的仙子一般。她笑了笑,又道:“佛說人生有八苦,其中有兩個是放不下,求不得。你說,我們是不是也是這樣?”
“你要說什麼?和我談論佛學,我可是懶得聽的。” 阮煜眯了眯狹長的眸子,他這樣的殺人如麻,造了太多孽,難道還會信佛不成,真是可笑。
“我的意思是,你就開槍吧,死了一了百了,我也可以放下執念了。”她閉上水色的眸子,一副無懼的模樣。他這時候才意識到,他有多麼眷戀這份秀雅的平淡,默了半晌,聽她柔婉的聲音又在說著,“能死在你手上,我也是知足了。”
他不覺一怔,慢慢收回了佩槍,從小到大,他以為平淡是弱者的表現,他拼勁一切證明了他的不甘寂寞,可是這繁榮表象的背後,是人人對他的懼怕。他無論做好事做壞事,只能看見表面恭順的眉眼。
“蘇兒,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他看著她的青蔥十指,緩聲道。
程墨蘇默了默,聲音軟糯,緩緩地流進他的心窩裡,“我信任你,也相信你不壞,不管你對別人如何,你對我終歸是很好的,我很謝謝你對我的照顧。若是說喜歡,我肯定是喜歡你的,但是不是那樣的喜歡,我這個人精神不好,容易疲憊,心送出去了,就懶得收回來了,我愛的人只有那一個,對於其他人,我只能說一聲抱歉而已。”
他冷笑一聲,向後退了幾步,“既然如此,你怎麼不回到他身邊?!”
“我不是和你解釋過了嗎。” 程墨蘇心裡想著這個人真是健忘,不得不又說了一遍,“因為他現在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家庭,我不想再去叨擾了。”
“難道愛不是佔有麼!你如果回到了他身邊,怎麼會弄成現在這樣狼狽!”他看著她柔靜的容顏,不能理解程墨蘇與上官少弈的行為,他們兩個若真是如此相愛的話,怎麼還會忍受對方身邊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程墨蘇玫瑰色的唇畔慢慢漾起一個笑容,伸手將一縷調皮瀉下的髮絲捋至耳後,“愛的前提是相互的尊重,我尊重他的生活,他尊重我的決定,為對方著想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這一席話說的他沒有反駁的餘地,也不甚理解,只是那雙狹長的眸子微微思索著什麼,半晌,他才轉過了身,背對她的身影挺拔而高大,他向前邁步,不冷不熱的聲音迴盪在她的耳畔,“我回去休息了,你隨意。”
她晶瑩的眸光隨著他的身影漸漸遠去,陽光下的眸子愈發透亮澈然。結香忙直起了身體,讚歎道:“少爺對您真是不一樣,平日要是誰惹了他,他肯定會殺了那個人的,可是您卻在他憤怒的時候讓他收了手,他是真心待您的!”
她看了看結香,笑問道:“結香,你跟在他身邊有多久了?”
“嗯,我十歲進來的,算起來也有十年了呢。” 結香也是個心思剔透的人,聽著程墨蘇起了頭,便也知道她接下來要問什麼,不等她開口,就又道,“那時候老爺和大少爺,三少爺都在呢。”
“三少爺?”她微微蹙眉,“他還有個弟弟嗎?”
“是。”結香壓低了聲音,“老爺是最疼三少爺的,我記得三少爺是這三兄弟中天資最好的,文韜武略一個都不落下,就是他年齡太小了,不然老爺肯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