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人,也都重新登臺,圍著金霞上人與召南子,擺出一座“天將曜日陣”。
俞和遙遙望去,見這些褐袍道人的穿著打扮,同被他斬於百尺幢驚心石陣眼旁的赤胡傀儡修士一模一樣,腰間也都掛著華山仙宗長老院的紫玉符牌。只是這十二人臉色蠟白,五官僵硬,分明是都帶著生皮面罩,未以真面目示人。掐指算算人數,那潛入九州腹地之中的赤胡傀儡修士,也恰好該還有一十二人尚存。
彼因果之子,不可不殺,不得不殺!俞和暗暗從袖中摸出了一口長劍,心中盤算該何時出手才好。可這劍鞘一落入掌心,他卻覺得無有金鐵之硬冷,反倒甚是細滑。低頭一看,就見這口劍的劍鞘上,密密的纏著一層青絲,好似少女的長髮,正是臨行前寧青凌贈給俞和的那口拔不出鞘的“青劍”。
小寧師妹一見俞和取出此劍,趕忙伸手攥緊了自家師兄的袖角。俞和自然懂得寧青凌的心意,他按住胸中殺機,不動聲色的站在人群之中靜觀其變。說不定等會永珍銅臺上風雲突變,道魔兩宗大打出手,根本不消自己現身上前,那些傀儡修士就要被魔宗高手斬作刀下之鬼,豈不正是一樁兩全其美的妙事?
挖心姥姥捋了捋鬢邊的亂髮,朝頭頂魔雲欠身一禮,風情萬種的笑道:“還是司空先生與衛大人心疼奴家,二位哥哥若不嫌棄殘花敗柳,奴家真願以身相許,盡心伺候。只可憐我一介弱質女子,卻被這道門的老賊小賊強擄了去,幾十年來飽受作踐,心頭大有怨氣難消,還乞兩位哥哥垂憐,替奴家報仇雪恥才好。”
挖心姥姥言語之間,可是給召南子與金霞上人狠狠的抹了一把黑。她這話說得,當真好似華山仙宗壞了她的婦道名節。可偏偏召南子又曾經是合歡雙仙之一,頂著個“合歡宗”的惡名頭,不免會讓旁人想歪了去。
再說這挖心姥姥的皮相,的確是個美豔絕倫的少女模樣。此時她氣息虛浮,髮髻散亂,臉色慘白,身上的錦緞宮裝破破爛爛,十足十像是一個久受欺凌的苦命女子,惹人心疼。但她不說話還好,這一開口說話,那嘶啞的嗓音好似耄耋之年的老嫗,讓人又覺得分外詭異。
半空中有人哈哈大笑道:“姥姥莫要慌張,今有我天山十大老祖法駕親臨,定會為你做主!”
但見一小片魔火黑雲冉冉落下,雲頭上站著一十三條人影,個個氣機如淵如獄,可知盡都是西北魔宗裡面的翹楚人物。為首一人身穿青布短襟箭袖長袍,一對燒天眉斜飛額角,虎目中精光四射,頜下一圈濃密的絡腮鬍須,襯得其人威武不凡。此人可不正是名震九州的魔宗巨掣,得了北極中天紫薇大帝道統的“行戈法王”衛行戈?
站在衛老魔身後的,是一位枯瘦如柴的黑袍修士。他滿頭亂髮如草,只以麻繩繫住,一對眼珠裡不見眼白,盡作漆黑之色,甚為古怪。俞和曾在落雁口雄關前見過此人顯身,當時他隨同挖心姥姥齊來助陣衛行戈,法號青荼散人,也是西北魔宗裡面一位兇名赫赫的大人物。
這青荼散人曾是終南仙宗的內門弟子,而且還是青言真人那一輩弟子裡面的真傳大師兄,他天資卓絕根骨稟異,被宗門師長視為下一代的棟樑之才。可不知為什麼,這人將終南仙宗的三大絕學、二十四般秘傳神通盡數煉成之後,居然棄道入魔,而且是自行將一身道門真功盡數散去,點滴不留。歷經了一番常人無法想象的大破大立之後,青荼散人只用了不到一甲子的光陰,就將魔宗九**的心法煉到了大成之境,神通修為遠勝往昔。終南仙宗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三番五次的設計伏殺,想清理門戶,但卻總被青荼散人全身而退,反倒是青言真人那一輩的終南精英弟子,在青荼散人手中前後折損了十幾位之多。他甚至還用這些終南弟子的金丹生魂,煉成了一件威力驚人的邪門法器,氣得終南掌門純陽真人連下九道周天誅殺令,可青荼散人至今依舊逍遙自在。
能對昔日同門如此辣手無情,這位青荼散人端是有非比尋常的心性。他一身九陰魔功也是十分詭異,站在衛老魔身後不露半點生氣,身形飄飄蕩蕩,時隱時現,不似生人卻似陰鬼。
在青荼散人的身邊,站著一個書生打扮的灰袍人。這人用一條黑布掩住了雙目,也不知是雙眼盡盲,還是另有玄虛。這灰袍書生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只剩食指和大拇指尚存,其餘三指齊掌而斷。他兩根手指中間夾著一支細細的銅杆毛筆,毛筆筆尖上蘸的不是墨汁也不是硃砂,而是猩紅的血水,那血滴滴答答,似乎總也流不盡的樣子。
俞和不認得此人,但他聽青城仙宗的修士們私下議論,在圍攻華山朝陽峰的老魔中,有一位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