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門法器,俞和心裡的煩悶就一日勝過一日。漸漸的,連寧青凌的藥散都失去了靈效,無論是烈酒還是蜜酒,甚至連清茶喝到他嘴裡,都是同樣一股苦澀的味道,他都會覺得醉人。
醺醺然之間,從肚腹中泛起來的,全是澆也澆不開的愁。
不過在外面陪的是客,再怎麼喝,也得留著七八分清醒,絕不能酒醉放肆,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來,更不能把自己心底的苦悶流露到臉上,若攪壞了一眾前輩高人的興致,恐怕會被宗華師伯責罪的。
俞和知道,當自己走進了燈紅酒綠的殿宇中,他就必須帶上另一張看不見的面具,這張面具上畫的,滿是恭敬而殷勤的笑容。夜幕降臨,無論俞和手中拿的是酒杯還是利劍,他其實都是用面具掩住了真實的面孔和表情,去盡心盡力的扮演另一個人,做一些他或許並不願意去做的事情。
不過俞和深信著宗華真人,甚至可以說是崇拜著宗華真人,他希望自己將來成為宗華真人那樣的人,那種朋友遍天下,談笑皆高仙,煮酒風雲起的大劍仙大豪俠。
所以他並有懷疑過,在他心裡,宗華真人讓他去做的事情,必然是對的。
夜裡酒喝得倦了,白天口中發苦,就會想喝茶。但俞和又放不下酒葫蘆,所以他常暖著一壺茶和一壺酒去東峰鏡湖邊長坐。怔怔的看著那平整如鏡的湖水,隨著日曦的挪移而漸漸變化著顏色,那景色能讓他看到出神忘我,感到一絲難得的安靜。
最近連純陽院的李毅也不見了蹤影,傳訊過去也沒有迴音。有純陽院的弟子說李師兄奉鎮國掌院真人的諭令,出遠門辦事去了,估計得數月才能回來。
於是這鏡湖邊就只剩下俞和一個人獨坐,直到日落西山,宗華真人傳訊來召。
這一夜的客人出身亦正亦邪,酒喝得多了,也就更加百無禁忌。其中有位真人,似乎甚是喜歡方家怡,不過當著宗華真人的面,卻又不敢太過放肆,只是不停的與方家怡說話調笑,不斷的邀方家怡跟他飲酒。
方家怡雖然酒力不弱,但也架不住幾位真人輪番敬酒。三五巡下來,這方師妹的臉,可就紅得好似胭脂花一般,她一對眸子朦朧迷離,眼瞳中彷彿含著盪漾的水波,整個人更顯得嬌豔無比,散發出令人神魂顛倒的媚態。
俞和好幾次對方家怡暗施眼色,讓她少喝一些,可方家怡卻渾似沒看見。那幾位真人推開酒盞,換上了大海碗,甘美芳香的百花蜜酒,一碗就是一斤多,硬要方家怡整碗喝乾。
宗華真人大笑而來,寥寥幾句調侃,就替方家怡解了圍。他自己喝了一大碗,又回敬了這幾位真人一人一碗。俞和急忙跟上,拿著大海碗連敬了三輪,這才把方家怡拉到角落處歇息。
這姑娘其實也是在逞強,這一坐下,可就起不來了。她用手撐著下巴,靠在俞和身邊的條案上半眯著眼,看起來是酒勁正衝上頭。
俞和側頭過去,低聲道:“方師妹,速速運功行化酒力,莫要醉倒了。”
“我不!”方家怡突然抬起頭,兩眼直直的望著俞和,那檀口中吹氣如蘭,吐出一股股熱流撲,在俞和的臉上,“我若醉倒了,你須得揹我回去。”
俞和知道,她這隻怕已是醉的厲害了,於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自然會送你回去的,難不成還會把你扔在這裡?”
“一言為定,你今天要揹我回去!”方家怡又重複的說了一遍,直到俞和點頭答應,她才露出一絲笑容來。
過了沒多久,俞和又去敬酒回來,再看方家怡已經爬在條案上,沉沉的睡去了。
直至眾人盡興散場,方家怡也沒醒來。俞和望了望宗華真人,可宗華真人滿臉笑意,大袖一擺就徑自走出門去,遠遠的丟回來一句話道:“你既然答應了揹人家回去,還莫要食言了!”
俞和撓了撓頭髮,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左近無人,倒也顧不得這些。何況他還真不是第一次背這位方師妹回羅霄了。
才俯下身子,扶起方家怡的手臂,俞和就見她微微睜開了眼。
“師妹,酒宴已散,回去歇息了。”
方家怡口中含渾的“嗯”了一聲,慢慢的撐起了身子,她展開雙臂往俞和的肩頭上一圈,柔若無骨的身子就倚靠在了俞和的背後。
俞和只覺得有絲絲縷縷的女兒香在他的鼻尖繚繞,這種香氣與陸曉溪身上的香氣迥然不同,但都一樣的讓人心旌搖盪。
背脊上傳來的一片酥麻軟膩的觸感,也許是酒勁在作怪,俞和不自禁的想起在地壇寺無意窺見的,方家怡裙下露出來的那一截宛如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