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脫了鞋襪,此時她便赤著腳丫子在客廳裡溜達,一會兒到北面露臺的玻璃門前拍拍彩虹,一會兒到南面的玻璃窗前拍拍路邊的鳳凰木。
鄖淵陪張奶奶坐在客廳的紅木長椅上聊天,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隨著虞聲轉悠,見她光著腳丫子在面前晃來晃去,不禁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等虞聲再“撲騰”了幾分鐘,他終是忍不住,輕聲喊她:“虞聲。”
“嗯?”正趴在玻璃門上痴痴地望著遠處某一條小溪的虞聲回過頭,見鄖淵瞅著她的腳丫子,白皙圓潤的腳趾頭動了動,就想往後藏。
“過來,”鄖淵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哄道,“坐著陪張奶奶聊會兒天。”
“哦……”
待虞聲乖乖地朝這邊走來,他又偏頭在張奶奶耳邊詢問了句什麼。
“誒,還是小鄖心細。我也是老糊塗了,一下子沒想起。”虞聲剛坐下,張奶奶就起身去拿了雙女款拖鞋來,笑道,“這是我外孫女的拖鞋。小虞要不介意的話,就將就著穿吧。”
“謝謝奶奶。”虞聲接過,低頭穿好。
末了又想起張奶奶前半句話,她悄悄瞥了一眼正在用茶几上的功夫茶具給張奶奶泡茶的鄖淵,心裡像是被塞了一塊鬆軟甜膩的棉花糖。
虞聲還不敢確定什麼是喜歡,可她覺得,如果她是聖·埃克蘇佩裡筆下那隻小狐狸的話,鄖淵一定是她的小王子。
張奶奶眼瞅著虞聲把拖鞋換上,又說:“女孩子平時還是儘量不要光著腳,萬一受了涼,來小日子的時候可有得受的。”
聽見這話,虞聲才回過神來,衝張奶奶莞爾點頭。
張奶奶展顏:“我那外孫女兒要是有小虞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說罷,她又絮絮叨叨地和虞聲說起“女孩子要注意調養,特別是每月的那幾天”云云的話,直把往日裡跟外孫女兒說過的話都倒豆子般倒了出來。
見張奶奶毫不顧忌地在鄖淵面前說起女兒家的事情,虞聲的雙頰霎時紅得不行,尷尬得直想找個洞鑽進去。
鄖淵也看出了虞聲的不自在。他想了想,虛握了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問了句“奶奶,小區樓下是不是新開了一家超市”來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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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用晚飯的時候,張奶奶偏要讓鄖淵和虞聲留下來吃。
倆人拗不過她,只好陪著她到廚房打下手。
宮保雞丁是張奶奶的拿手好菜,她將雞脯肉、蔥、姜、黃瓜分別切好備用,正準備切幹辣椒的時候,虞聲輕輕拉了拉張奶奶的袖套,說:“奶奶,鄖淵他不太能吃辣。”
聞言,站在另一邊擇青菜的鄖淵有些詫異地回過頭。他沒想到虞聲還把上次選火鍋湯底的事情記到現在。
張奶奶:“哦?是嗎……還是小虞想得周到。”
鄖淵微微張了嘴,剛想跟張奶奶說“沒關係”,卻瞥見虞聲現下頗有成就感的模樣,便只對張奶奶笑了笑,沒有作聲。
“好咧,那咱就不下幹辣椒了。”張奶奶笑著把幹辣椒遞給虞聲,“小虞,幫我拿個保鮮袋裝起來放冰箱裡,趕明兒我做個水煮魚吃。”
水煮魚啊……
虞聲偷偷地嚥了咽口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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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安排,是讓晚晴居敬老院和晚晴居社群的小組對調。
虞聲和鄖淵要去看望的,是晚晴居敬老院裡一位患有阿爾茲海默症的老伯伯。
護工將他們帶進老伯伯的獨立隔間裡,就退了出去。
隔間裡的佈置很簡單,綠白配色的傢俱,看起來清新養眼。老伯伯坐在輪椅上,靜靜地望著窗外偶爾有鳥群掠過的天空,背影很是寂寥。
虞聲和鄖淵走上前去,嘗試著和他交流。
可無論他們說什麼,得到的都是“我一個人就行了”、“孩子們工作很忙”、“今天天氣很不錯啊”這類顛來倒去的回覆。
沒過多久就是中午飯點,虞聲捧著護工送來的餐盒,小心翼翼地拿勺子勺了一小口雞蛋羹遞給老伯伯。老伯伯卻把餐盒推開,說:“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沒事的,老伯伯,您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我才剛吃完早餐,又吃啊……吃不下的。”這回老伯伯說的話清晰了許多。
鄖淵正想開口,老伯伯又自顧自地說起話來:“我不吃……留著吧,留著吧,放在這裡。”
查房的護工推門進來,見狀,把虞聲和鄖淵拉到一邊,悄聲解釋起老伯伯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