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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我做了無數的噩夢,最後一個是我一個人踽踽的行進在荒涼貧瘠的曠野裡,那裡沒有鮮花,沒有青草,只有焦枯龜裂的土地,到處都充滿著熾熱的氣浪,我不停的走著,走著,直到筋疲力盡仍不能離開這個充滿死亡氣息的地方,我清楚的知道我支撐不了多久,只要倒下去,死亡即會接踵而來。
這一刻,我悚然驚醒。
嗓子火辣辣的,太陽穴仍一鼓一鼓的,腦袋仍有些眩暈,但瞅著上鋪的床板,我知道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心裡踏實了許多,閉上眼又等了幾秒鐘,翻身起來看時,見太陽已升得老高,除了在斜斜的光影中飛舞著的無數灰塵,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宿舍裡依舊十分乾淨,但大家的被褥、洗漱用品都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混亂,我倒了一杯白開水灌下去,喉嚨略微舒服了一些,突然想起今天是週一,早晨有兩節必修課,大家想必都去上課了,看看錶,已經八點一刻,反正已經晚了,索性第二節課再去。
水房裡冷冷清清的,沒有人爭搶的洗漱還真有些不太習慣,我一邊洗漱一邊回想昨晚的事,總感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洗完臉之後,頭腦清醒了些,政要收拾東西回宿舍,就聽見樓道里傳來一陣急驟的腳步聲。這種情形在男生宿舍司空見慣,要麼是上課的落了什麼東西回來取,要麼是有人逃課,二者必居其一。這時那腳步已停了下來,依方位判斷,似乎是停在我們宿舍門口。腳步停下不到兩秒鐘,就聽見“咣”的一聲大響,聽那聲音不像在開門,倒像在拆門了。我吃了一驚,飛步跑出水房,只聽一個女生的聲音大聲叫著:“黃帥,你給我滾出來!”這聲音十分熟稔,偏我一時又聽不出來是誰,幸好水房就在我們宿舍斜對面,兩三步已到了宿舍門口,屋裡一個女生也正循聲轉過頭來。
看著對面的女生,我怔了怔,忙打招呼:“汪燕,你怎麼來了?”
汪燕滿面怒容瞪著我,冷笑著道:“我怎麼來了?我來好好瞅瞅你這個混球!”
我一時有些發懵,搞不清楚汪燕為什麼罵我,難道昨晚酒後胡言亂語得罪她了?想到這裡,我一陣歉然,忙道:“我昨天真是喝多了,如果說錯了什麼話,你別往心裡去。”
“甭費話!跟我走!”汪燕氣沖沖的過來,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幹嗎去?”
汪燕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給小穎道歉!”
“等等!”聽了這話我怔住了,腦海裡浮現起一些昨晚的零碎畫面,“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好意思問!”汪燕停住腳步,氣鼓鼓的衝我道,“早知道你這麼沒品,就不該跟你喝!你醉了之後就開始胡說八道,說的盡是些讓小穎傷心的話,你知不知道,昨晚小穎哭了大半宿,一賭氣連你送的BP機都摔了,要不是她攔著我,昨天晚上我就過來揪你啦!”
聽說程曉穎如此傷心,我心裡十分難受,昨晚的情形也依稀記了起來,我默默的把手裡的洗漱用具放回書架上,片刻間轉過千百個念頭,汪燕急不可耐的道:“你別磨磨嘰嘰的行不行?拿出個爺們兒樣兒來,給小穎道個歉,不就是撒酒瘋嗎,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汪燕的脾氣與方萍萍有幾分相似,都不太像個女孩子,只不過汪燕更極端些。所以她這麼說我一點兒也不意外,而且這一刻我的心情十分矛盾,似乎有兩個我在不停的爭鬥,哪裡還顧得上她說什麼?我緩緩的轉過身,聲音十分低沉:“昨晚,我……是不是提過分手?”
“狗屁的分手!你跟小穎道個歉,再好好哄哄她就沒事了。”
我沉了一沉,緩緩道:“你容我想想。”
汪燕難以置信的盯著我的臉,彷彿要把我看穿:“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覺得我和小穎都需要時間冷靜一下。”我的聲音十分平靜,心卻在滴血。
“程曉穎為你哭了一夜,你要稍微還有點良心,還算個人的話,現在、馬上去向她道歉!”
汪燕簡直是在咆哮,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做出無動於衷的模樣,平靜的道:“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的事情。”
汪燕噎住了,臉色轉為盛怒,就在我以為她要暴發的時候,她忽然冷冷道:“我替小穎不值,她怎麼就看上了你!”說罷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