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自然見到了自己三哥的窘境,他在心裡嘆了口氣,默默放慢了腳步,跟沉陵走在一起,聲音低微:“三哥,大伯他…” 沉毅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沉陵便搖了搖頭,自嘲一笑:“沒事,我習慣了。” 說完這句話,他長嘆了一口氣:“我事事不順他的意,既沒有考中功名,連個童生也不是,還沒有給他生孫子,這般不孝,他生我的氣也應該。” 沉陵到現在還沒有孩子。 他成婚已經四五年時間了。 這麼長時間沒有孩子,自然不會是兩個人不想要,而是因為他與夫人之間,有一個人出了點小問題。 因為這件事情,沉毅的三嫂也十分苦惱,前些日子還想要給沉陵找個妾室,看看能不能給沉家添個一兒半女。 不過沉陵跟夫人關係極好,因此一直沒有納妾。 因此,沉老爺子沉徽,就有些不太高興。 再加上沉陵這個兒子“不爭氣”,沉毅都考中舉人了,沉陵連個童生也沒有中,沉徽自然為此生氣。 這種家庭矛盾,沉毅也沒有辦法調節,不過他與沉陵關係極好,將來如果有能力了,是肯定要照顧這位三哥的。 畢竟去年如果不是沉陵去書院求救,沉毅現在屍體都已經涼了。 兄弟倆走在隊伍最後面,一邊說著話,一邊跟在馬車後面,一路來到了沉家大宅,沉家第二代的老大,也就是沉徽的長子沉茂,招呼著自己的兩個隨從,以及沉家的下人們,開始從馬車上往下搬東西。 沉毅看著這足足三輛馬車的物事,回頭看了看沉陵,低聲道:“三哥,你今後可少有好日子過了,看這陣勢,大伯這次回來,估計是不會再走了!” 沉陵聞言,苦著個臉,嘆息道:“那也沒有辦法,這宅子都是他老人家的,我總不能不許他回來罷?” 沉毅對著他擠了擠眼睛,嘿嘿笑道:“三哥你現在家裡體驗幾天,如果家裡過不下去了,明年開年之後,你便同我一起去建康去,咱們兄弟在建康拼搏幾年,等回來之後,一定讓大伯刮目相看。” 沉陵聞言,很是意動。 他嘆了口氣:“只恐怕父親,絕不肯讓我去建康的。” “所以要拐著彎說話。” 沉毅笑了笑:“到時候就跟大伯說,我在建康找到了個好大夫,帶你和三嫂一起去看病,等看好了病,給他抱個大孫子。” 沉陵臉色紅了紅,正要說話,那邊的大哥沉茂對著兩兄弟招了招手:“老三,老七,爹讓你們來堂屋說話!” 兩兄弟無奈點頭,應了一聲之後,一起來到了沉家的正堂裡。 這會兒,沉徽已經坐在了正堂的主位上,沉毅的老爹沉章坐在他旁邊,兩兄弟正在喝茶說話。 沉徽端起沉章給他倒滿的茶水,低頭抿了一口之後,嘆了口氣:“老四你雖然苦了半輩子,但是好在家裡的兩個兒子都爭氣,老七現在已經中了舉人不說,聽說你家裡那個老九,讀書也很有模樣,明年要考縣試了是不是?” 沉章點頭,笑著說道:“是要考縣試,不過他年紀還小,學問也沒有他毅兒那麼紮實,考縣試也只是考著玩玩,未必能過縣試。” 這句話,就是沉章對小兒子沉恆最大的誤解了。 沉恆雖然比兄長沉毅年輕兩三歲,但是他讀書的本事是遠勝過沉毅的,這會兒如果論四書五經這些基本功,沉恆甚至還要強過沉毅。 沉恆所欠缺的,是作雜文以及策論方面。 說白了,就是寫小作文的能力。 而只要根基紮實,寫小作文的本事,學個一兩年也就慢慢有樣子了。 兄弟倆正在說話的時候,沉毅與沉陵結伴走進了正堂,沉陵走到老爹面前,恭恭敬敬的低頭行禮。 沉毅也上前行禮,叫了一聲“大伯”。 沉徽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然後看向沉毅,臉上的笑容慈祥而又溫和。 “七郎給咱們沉家掙了大臉了,伯伯已經給你二伯家那兩個哥哥寫信,今年過年,讓他們一起到江都來過年,咱們沉家人聚在一起,好好熱鬧熱鬧。” 說完這句話,沉徽頓了頓之後,對沉毅問道:“聽你爹說,七郎過完年就要去建康考春闈了?” “是。” 沉毅禮貌性的笑了笑:“與書院的先生們商量過,先生們也同意侄兒去試一試,反正試一試總是不吃虧的,大不了就是過幾年再考就是。” 這裡,沉毅已經看出來沉徽要勸自己過兩年再考。 因此,他直接把書院的先生給搬了出來。 他在書院的先生是誰? 陸安世陸夫子!朝廷的二甲進士,正兒八經的江左大儒! 不管是功名,還是官位,還是影響力,陸夫子全方面吊打沉毅的這個大伯。 因此沉徽也被噎的說不出話,他咳嗽了一聲之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倒不是怕你不中,只是覺得七郎這樣年輕,就中了鄉試第七名,將來是有機會中一甲的,如果明年中了三甲進士,太過可惜了。”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