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自日本空運來臺的沖繩黑糖,煮了—大桶的桂圓紅棗黑糖湯讓所有人飲用,做得不著痕跡,只為了能讓她自然的接受……
種種類似的情況多不勝數,這樣的默默付出,讓他既覺滿足,又覺空虛;既覺欣喜,又覺悲苦。
他明白,這樣的愛對自己不利,持續下去,只會愈陷愈深,但是沒辦法,鍾情的人就在身邊,天天上班都會見到面,要抑制情感實在困難。
憑良心說,他認為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保持了距離,沒有再造成她的困擾。
至於席之嫻,說不失落那是騙人的。
雖然譚加達的轉變符合了她的要求,生活平靜許多,可是在態度上的明顯落差曾讓她一度無法適應,甚至感覺很難過。
譚加達在松鶴圍裡的人緣很不錯,有時看他和大家有說有笑,唯獨對她客氣疏離,除了公事,任何多餘的話都不說,坦白講,她的心情很複雜。
但是她沒立場抱怨,畢竟這是她要求的,只能掩下詭異自私的惆悵失落,安慰自己這才能心無旁騖,全心全意的在工作上衝刺。
就這樣,日落月升轉瞬間過了近三個月,光陰迅速流逝的速度令人惋嘆,但值得欣慰的是,松鶴園在席之嫻的積極改革推展下,漸漸有了起色。
當然,內外場要互相配合,主管廚房的譚加達也功不可沒。
有了起色,就代表生意好轉,生意一好,不管內場或外場,同樣都很忙碌。
內場的忙,是點單多,要做的菜也多,講究美味、要求速度;站在第一陣線的外場,是最直接面對顧客的,要做的事很瑣碎,有時一忙起來,連上個廁所都要像打仗—樣,甚至沒時間走開。
飯店業雖然不太能在生意最好的假日期間排休,但休假天數可是比照每月的月曆紅字計算,也不算少,但上緊發倏的席之嫻從到任至今,休過的假竟沒超過五天,可謂是拚命三娘。
然而,就因為求好心切,責任感又重,如此拚命的下場,就讓她拚出問題來了——
又是空班時間。
當別人用餐時得工作的餐飲業人員,大都是利用營業前或營業後的時間才吃飯,跟一般人完全不同,常常得兩餐當一餐吃。
譚加達到外頭解決吃的問題後,便提前晃回松鶴園廚房。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於是拿出食材整理。
這種空班時間,廚房只有一個人留守,而松鶴圍裡則是一片靜悄悄,只留下幾盞燈。
“小歪……”整理到一半,忽然發現屬於廚房的味碟竟沒有補齊,譚加達揚聲叫喚留守的助廚,可卻沒人應聲。
他轉身四處張望,廚房裡一個人也沒有。
“好啊,這小歪,見有人回來,他自個兒就溜去摸魚了!”他撇嘴嘀咕,自己走到外場去拿。
在走向餐櫃時,他行經包廂,不期然瞧見一雙黑色素面高跟鞋擱在包廂外,不禁停下腳步。
這個時間餐廳裡不該有人,會是誰在包廂裡?
拉門只拉上一半,他探頭望進包廂裡,赫然瞧見有個人側臥在榻榻米上,身子像蝦子一樣蜷著,不過因為裡頭的燈沒開,所以他看不清楚是什麼人。
“是誰在裡面?”他出聲問。
對方沒應聲,他不禁皺起眉頭,走了進去,同時在門口牆上找到包廂的電燈,伸手轉亮,打量對方。
她穿的是公司女性主管的套裝,黑西裝、黑窄裙,裡頭是白色絲質上衣,梳了整齊的髮髻,雙腿修長勻稱、身材苗條,那身影、側臉……
“席經理?”不由自主加大嗓門,他驚問。
“唔……時間到了嗎?”微蠕動,睏倦慵懶的嗓音充滿了性感的磁性,完全沒有察覺到是誰來。
他看了眼手錶後答:“還沒。”
“時間到了再叫我……我不太舒服……讓我休息一下。”擔心睡過頭的席之嫻順便交代,翻個身,換邊蜷縮。
不舒服?
她生病了?!
譚加達的眉頭皺得幾乎能夾死蒼蠅。
認不出他的聲音,連睜眼看看是誰都懶,他想,她不是不太舒服,而是非常不舒服!
“生病就應該回家啊,你在這兒躺又不會好!”他忍不住朝她走近,忍不住叨唸。
“沒關係,晚上有XX公司在我們這兒辦聚餐,我不能回家……”她連恍惚時都還想著公事。
“你是哪裡不舒服?”他來到她面前跪坐下來,卻發現連他的靠近,她都無力留意,僅是緊閉著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