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作法倒不稀奇,那就是看清楚再下注,省得折了多年積攢的老本。再說奉天城還有新軍駐紮,新軍與舊軍的矛盾歷來就有,急於表態,恐成眾矢之的。
關內革命形勢的發展出人意料,清王朝眼瞅著無可救藥,錫良表明態度,革命軍登陸遼東,控制東北局勢。
吳俊升眼見張作霖先是兵敗,然後被雷霆手段羈押,他也成了混成旅旅長,便改弦更張,表示支援民主共和。
草莽出身的吳俊升、張作霖等人,信奉的哲學就是依附強者的生存學,正如張作霖曾慷慨陳詞:“都說我張作霖當過鬍子,我他x媽x的拿過誰的一個笤帚疙瘩了?那時候我就是不服****管。後來日俄打仗,洋鬼子打算利用我們。我們為了得武器,有時也被他們利用。那時我是得搶就搶,得騙就騙,都是為了武裝自己,生存下去。後來感到不和官家合作。成不了大事,我跟從大清,是為了要他們作我的後盾。咋的?有啥不光彩。”
光復了。共和了,升官了。糧餉照拿,似乎也沒影響到什麼。但吳俊升心裡卻明白,復興黨執政,以前賞識他的老上司不在了,軍隊去舊增新,逐漸改變著一傢俬軍的性質。在大勢之下他勢單力孤,反抗不得,機時想要繼續向上爬。就要重新鋪路,或者做出些成績讓人看看。
當然,象他這麼想的也大有人在,馮德麟、張作相等人最近在剿匪中分外賣力,已經得到了軍區的嘉獎。這讓吳俊升想起張作霖剛投誠清朝時,也是這般奮勇當先,苦戰一年,終取得重大勝利,並得到清廷嘉獎,從而與自己平起平坐的。
所以。眼見大隊受阻,吳俊升便親率騎兵營繞路而行,快馬加鞭未下鞍。終於捷足先登,搶敵之前進入洮南縣城。
錫勒圖喇嘛等人得知吳俊升率兵趕到,既驚慌又懊悔。吳俊升多年征戰在洮遼一帶,頗有威名。現在又升為旅長,軍隊又經過擴充,且聽說剛剛換過一批“五眼槍”,又帶了幾門“遠端座力炮”。己方的“別列達”槍和幾門小洋炮與人家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烏泰趕緊和錫勒圖、諾慶額、碩代喇嘛召集眾人商議對策。會上,有人主戰。有人主撤,有人主和。眾說紛紜,讓烏泰拿不定主意。戰怕失利。退怕被追剿,和則受制於人,再無東山再起的希望。
正在這時,有一個人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郡王,我有幾句緊要話要說。”
烏泰眼睛一亮,暗道:怎麼把高大當家給忘了呢?他與吳俊升交過戰,或許能有些主意。
這位高大當家名叫高貴,前幾年嘯聚了一些流氓、無賴、惡棍之流,拉起了一個規模不小的綹子,約有兩百多人,盤踞在名叫王家圍子的地方。開始時與捕盜營作戰,倒也接連得勝。後來吳俊升奉命而來,仔細分析了一下,認為失利的原因多是輕敵冒進所致。於是,吳俊升甘冒風險,化裝成走方的獸醫,前往偵察,終於探清了虛實,一舉擊潰了高貴綹子,升為管帶。
高貴被擊敗,只帶了八個弟兄落荒而逃,一直跑到一個叫呼力兔的地方,才紮下窩子,重整旗鼓。這裡人煙稀少,隔六、七十里才稀稀落落地有幾戶蒙漢雜居的牧民。高貴在方圓三百里的荒甸子上,又拉起個三十多人的綹子,才竄入科右後旗一帶比較富庶的地區活動,逐漸擴充到了一百來人。由於其中有幾十個蒙古牧民,老百姓都稱他們是“混綹子“。
高貴為了攏住手下的蒙族土匪,立其中較有威信的頓巴魯為二櫃。頓巴魯又透過種種關係,與拉喜敏爾珠拉上線,成為爵府的一股外圍勢力。
烏泰蓄謀叛亂,自然是四處拉人。得到拉喜敏爾珠推薦的百十個土匪,十分高興,對高貴熱情款待,並使其獨成一軍,稱為駕前“先遣軍“。由高貴任統領,頓巴魯為參謀長。
高貴呢,他想借烏泰的勢力與沙俄及外蒙的援助,擴充自己的武裝,以雪當年王家圍子之恥。倘若真能平了官軍,說不定自己還可由此飛黃騰達呢!
烏泰見高貴站出來說話,急忙熱情地迎上去,催促道:“高統領,有何計策,快快請講。”
“我們沒有料到漢軍來得這樣快,而且搶先入城,佔據地利。這樣,我們就有些被動了。但郡王所率人馬都是天兵天將,又有活佛保佑——”高貴故意停下了話語,看著烏泰的反應。
“高統領的意思是進攻縣城?”烏泰不太確定地問道。
“只是我昨晚見城中有一顆亮星直衝河漢,不知是何徵兆?”高貴眨眨眼睛,說得有些玄乎起來。
“莫非是吳俊升,那,那可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