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去了,趙鏡湖聽著回報,還有著幾分耐心,命令人員繼續監視,不可鬆懈。第二天又過去了,金絲娘娘廟那邊還是沒有動靜,三光碼子也都撤回了租界,似乎就這麼結束了。
但事情的發展卻不只是讓趙鏡湖失望地撤回人手那麼簡單。第一天夜裡,徐壯師和柳小刀、陳三去煙花柳巷尋快活,第二天卻只有何壯師一人回來,只說那兩人耽於溫柔鄉,要明天才回。
草莽江湖人物,在煙花之地流連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何壯師的言語也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懷疑。到了第二天晚上,出去伏擊堵截的“高手”們都回來了。何壯師又是慷慨解囊,再次叫來了酒菜與眾人暢飲作樂。就在這些人酒酣耳熱,喝得高興暢快的時候,徐壯師和徐矮師悄悄地離開了這裡。
“乾杯,喝呀!”
“媽*的,在外面熬了兩天,狗屁也沒有。”
“呆一天,給一天的錢,沒事最好,你還想與人廝殺血拼不成?”
“喝,今朝有酒今朝醉。”
咣噹,有人摔倒,引起了鬨笑。可時間一長,這幫粗坯也覺察不妙,頭重腳輕,趴桌倒地的越來越多。
“對不起了,諸位。”一個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有點清醒的傢伙這才發現聚飲的廳堂已經被十幾個戴頭套的大當所包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這裡。
“你們失了風,惹了禍。趙鏡湖趙爺說了,不能留下你們。”說話的大漢一擺手,一聲聲悶響帶來一顆顆死神的子彈,將剛才還大呼小叫,現在卻昏頭脹腦、跌跌撞撞的“高手”們送去見閻王。
急如驟雨的槍彈之下,頃刻間廳堂裡便血汙滿地、屍體枕籍。偶有發出垂死慘叫或驚怒吼嚎的聲音,也瞬間消失。
領頭的大漢將陰冷的目光掃過如屠宰房的現場,輕輕揮了揮手,十幾個殺手組隊後退,井然有序地撤退而去。
月亮從雲片後探出頭臉,似乎在觀察著這血肉橫飛的地方,又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冷冷地注視。
在淒冷的月光下,突然有個屍體動了動,從下面艱難地伸出一隻手,手指在慢慢曲伸,然後又不動了。好半晌,又有一具屍體活動了,但麻藥加槍傷,使得寥寥的倖存者想移動就變得非常困難。
而此時,行動得手的訊息已經透過電話在飛速傳送,這種新鮮玩意兒別人或許還沒有意識巨大的作用,陳文強卻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據點安裝使用。資訊傳遞的速度,有時候正是完美計劃成功的關鍵。
得到訊息後,事先已從上司那裡申請了協助調查檔案了徐安寶立刻帶著幾名便衣巡捕趕赴福州路185號的公共租界總巡捕房。
儘管是晚上,公共租界總巡捕房依然有值班的西人巡官坐鎮。看到法租界總監華爾茲簽署的協助調查函件,西人巡官立刻派出巡長一名,巡捕五名,與徐安寶等人一起前往福煦路三十二號查探。
事實上,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巡捕房雖然各成體系,但相互之間的協作還是很多的。所以,西人巡官這也是例行公事,並不認為會有什麼重大的發現。
與西人巡官相反,徐安寶卻是信心滿滿,所帶的便衣巡捕也盡是安插進來的龍興堂的兄弟,更讓他覺得安全可靠。而只要破獲了黃金榮案,他便能更上一步,成為華人探長,接替黃金榮所遺留下來的顯赫位置。
到了福煦路三十二號,又敲門又喊叫,可裡就是沒人應聲。巡長覺得異常,便讓巡捕翻牆入內,開啟了大門。等眾人來到廳堂,立時便被這血腥的屠宰場弄得目瞪口呆。
徐安寶張大著嘴巴,兩眼呆滯。其實他也不知道具體的行動計劃,只知道要在此破獲黃金榮案。旁邊的巡捕彭珍卻是龍興堂的親信,按照計劃,主動上前在一名剛剛爬出死人堆的傢伙身邊蹲下,大聲問道:“是誰幹的,誰殺了這麼多人?”
戴砍天睜著無神的眼睛,看著彭珍,用盡力氣咬牙道:“趙,趙鏡湖,他,好狠哪——”
“趙鏡湖——”彭珍大聲重複著,讓所有人都能聽見,“快,把這個傷員送醫院,他說殺手是趙鏡湖。”
“趙鏡湖,王八蛋。”另一句有些微弱的罵聲從死人堆裡傳了出來,還有幸存者在指證。
這下可跑不了了。彭珍心中暗喜,知道計劃終於是完美成功了。現在呢,就是搜查,這裡不僅有徐氏兄弟故意留下的龍興堂偽造的書信,更要在無意中發現黃金榮的屍體,從而形成一個完美的證據鏈。不僅能夠解釋黃金榮被殺的原由,還能證實兇手就是趙鏡湖。
“徐頭兒。”彭珍起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