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解決漢陽鐵廠的質量問題只需要對鐵煤進行化驗分析,再選擇鹼性平爐,或改造酸性轉爐,就能夠加以解決。
但在當時,中國缺乏技術人員,缺乏科學知識;洋人工程師刁難掣肘,不肯輕易傳授關鍵技術。所以,當困擾漢陽鐵廠多年的問題,被陳文強三下五除二地解決,又投入資金使漢陽鐵廠起死回生後,便立刻引起了世人的驚歎。
“半個月?”湖廣總督張之洞,放下報紙,摘下老花鏡,不可思議地連連搖頭。
“不止半個月。”身為張之洞幕府“通譯”的辜鴻銘想了想,說道:“聽說先期到達了一批人員,得鐵廠總辦李維格配合,相關工作已經展開。陳文強到時才算正式接收,說是半個月,實則一月有餘。”
“一月有餘呀!”張之洞嘆了口氣,“數年之難,他竟能月餘解決,真是洋務奇才也。岑春煊,嘿嘿,還真找到了好臂助。等到朝廷嘉獎,他在朝中地位更固,聲勢更強啊!”
“陳文強也未必是岑春煊的人。”辜鴻銘沉吟著說道:“應該是互相借勢而已。不過,這陳文強思慮很周全,藉著漢陽鐵廠一轉頹勢之機,正在報紙上大談公司化運營的好處,顯是要推動朝廷儘快實施那個《公司法》,以為國家工商發展鋪平道路、減少阻礙。而從深層來看。未嘗不是為以後岑春煊萬一失勢而預留後手。”
“言之有理。”張之洞深以為然,說道:“若《公司法》推出,漢陽鐵廠已改為商辦。自是由該法管理。朝廷剛施新法,陳文強又是立憲派主力,當不會岑春煊而株連。無論岑春煊是盛是衰,這陳文強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只是,這傢伙未免太不將本督看在眼裡了,至今尚未投貼求見。”
“有本事的人自然有些傲氣。”辜鴻銘倒覺得沒什麼大不了,這也與他的脾氣稟性相近。便幫著陳文強說話,“剛剛接手鐵廠。事務繁忙,一時抽不出身也是有的。”
辜鴻銘生於南洋英屬馬來西亞檳榔嶼,自幼就對語言有著出奇的理解力和記憶力。十四歲時,辜鴻銘被送往德國學習科學。後回到英國。掌握了英文、德文、法文、拉丁文、希臘文。並以優異的成績被著名的愛丁堡大學錄取,並得到校長、著名作家、歷史學家、哲學家卡萊爾的賞識。
在獲得文學碩士學位後,辜鴻銘又赴德國萊比錫大學等著名學府研究文學、哲學,先後獲文、哲、理、神等十三個博士學位,會操九種語言。在結束了十四年的求學歷程返回故鄉檳城後,辜遇到馬建忠並於其傾談三日,思想發生重大改變,隨即辭去殖民政府職務,學習中國文化。並昂首走上宣揚中國文化、嘲諷西學的寫作之路。
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幾年裡,辜鴻銘還將《論語》、《中庸》譯成英文,相繼在海外刊載和印行。後來又翻譯了《大學》。要知道,想把中國古代經籍譯成西方文字,就得同時精通對譯的兩種語言,能夠透徹理會兩國文化。否則,就根本無法從整體上體現中國文化的精奧之處,這絕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因為有學問。有本事,辜鴻名雖然二十多年來一直只是張之洞的幕僚。但卻很傲氣,甚至敢拿張之洞和端方前後兩任湖廣總督開涮。
“除了有本事,還很有錢。”張之洞停頓了一下,沉吟著說道:“應該是善籌資,不僅國內的,還有國外的;不僅是華人的,還有洋人的。湯生,你說這粵漢鐵路修建一事,能不能委託與他?”
1896年10月,清政府下旨修建粵漢鐵路。但因耗資巨大,工程延遲至1900年7月才動工,且程序緩慢。至1903年8月僅建成49公里的廣州至三水支線。1905年6月(光緒三十一年),張之洞又奉旨督辦粵漢鐵路。先是經過與美國公司的艱難交涉,以高價贖回路權,定由三省各就本省地段。
本來呢,從洋人手中收回路權,由中國商紳集資,透過中國人自己的力量來建設鐵路,是件大好事。特別是隨著經濟上的民族主義思潮的勃興,“拒外債、廢成約、收路自辦”成為全國士紳的鮮明口號,收回礦權和路權也成為了國民的自覺運動,特別是知識界和民族工商界都為之大力鼓吹。
由此,中國人“不借洋債、自行築路”便也成為熱潮,各地商辦的鐵路公司也陸續成立,如廣東潮汕鐵路公司、湖南全省支路總公司、川漢鐵路有限公司等。但是,資金不足是商辦鐵路的最大問題。譬如廣東籌集股本一千四百萬兩,相當於廣東境內粵漢鐵路投資的一半;湖南籌集五百萬兩,不到粵漢鐵路湖南境內投資的五分之一;四川籌集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