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謝恆聲音有點低,“我不會做。”
“嗯?因為還要處理公事嗎?”
謝公子點頭,“也還沒到亥時。”
陳匪照大笑,親著夫君忍得冒出青筋的脖子,“現在還早,要到亥時才能做嗎?謝子陵,你真是我見過最保守的人。”
謝恆不答,重重咬了她一口,回去處理那一堆爛賬。
陳匪照猶豫著要不要再去勾他,手指摸到一旁的書,頭疼,索性將其放到一旁,蓋上被子睡覺。
管他的,謝恆說不用背,那就不背了。
——萬事有他兜底。
這是七月二十七.....陳匪照孃親下葬那日,他許下的承諾。
要陳匪照牢牢記住,今後他會像她孃親那般重視、愛護她。
事實上陳匪照孃親的喪事,也是謝公子一手操辦。
陳匪照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那些事。謝恆便接過膽子,要她孃親“壽終正寢”。
喪葬的規矩和婚嫁一樣多,甚至更為講究,一步都不能錯。
譬如說下葬前,親屬必須要給死者沐浴更衣,所穿衣裳的數量也要講究,需是雙數。
還要新衣裹著舊衣,有陰陽之意。
接著要把屍體放在正堂,在他們口中放幾粒米飯,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去陰間,作餓死鬼。
謝恆當年真是盡心盡力,一方面他要瞞著家裡的人,不想他們覺得晦氣,一方面也要看著失控的陳匪照,怕她做傻事。
好容易選好下葬的地點,請了師傅,在棺材入土那一刻,陳匪照沒崩潰,走在回家路上,謝恆按著規矩給她擦手,喂她吃飯。
兩行血淚落下。
陳匪照說,“我和她吵了二十三年....再聽不到孃親的聲音了......她....”
“她真的不在了嗎?”
“她走之前,我還有和她吵架嗎?她到了那邊....是不是真有孟婆,要她喝湯,忘、忘了我.....”
陳匪照胡言亂語。謝恆擦著她臉上的血,道,“之後每一年,我都會在你身邊。”
真是那樣嗎。
和離後的兩年,在陳匪照已被種下情蠱的今日,七月二十七,孃親的忌日。
為著這個日子,謝恆吃了五天素。據說這是掃墓的一個規矩。
至於陳匪照....她向來吃不下東西,生死對她來說,好像已經沒有界限。
*
二人出門,來到平嶺的一個曠野上。
紙錢飛揚,他們站在墓碑前,雜草已經被剷除,故人的名字尤為清晰。
——妣,慧陳氏墓。
謝恆放上供品,想和陳匪照說話,身邊落下一道陰影,陳匪照跪在了墓前。
三根香燭點上,謝恆捏在手裡,看著陳匪照。
她眼神空洞,面對墓碑上的字。
有一瞬,謝恆以為她要說出話來,但陳匪照被情蠱控制住了神志,怎能開口?
一如既往的安靜。
謝恆不後悔,他不能讓陳匪照清醒過來。
起身去燒紙錢和金錠,留她一人在那兒。
今兒天很冷,區別於前些天的炎熱,謝恆出門前還特地看了黃曆,說是宜祭祀,忌....
嫁娶與復婚。
他當沒看到這幾個字。
準備了很多紙錢,蹲在一旁燒,時而會殃及雜草,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謝恆用粗一點的樹枝移開它們,以免火星子濺到陳匪照。
燒紙的煙味很重,白蝴蝶似的碎末飛出來,悠悠盪盪,竟是落到陳匪照那兒。
在她右肩上燙出一個灰白色的口。
於是那呆傻的人,便眼皮輕顫。
聽到烏鴉在高空啼叫。
這是陳匪照假死後第一次來見孃親,也是嫁人後,第一次和謝恆一同前來。
先前都是她獨自前來,謝家人很避諱白事,因而陳匪照也沒強迫謝恆。
她獨自來掃墓,甚至編好說辭,應對旁人的詢問。
孃親在世時,見過謝恆幾次,對他的印象不錯。
大家都說這陳家獨女真厲害,認識了謝恆這麼個公子哥,可得牢牢抓在手裡。
言辭語句裡,皆是她們家高攀了。
陳匪照的孃親不認可那些話,自家女兒如此優秀,被謝恆放在心裡是應該的,何來的高攀。
但她也覺得女兒能找個家境好的人很有福氣